她在乎的隻是巫妖王的死。
太陽升起時，她剛好看到從長牙峰的惡魔營地中飄起黑煙，如同黑色扭曲的手指般抓向暗淡的天空。即使是日出的時候，他們都想帶來黑夜，Akasha心想，這些惡魔已經做好了準備，很快就能勢如破竹地殺入巫妖王的城堡。
兩名騎著巨型惡魔犬的斥候遠遠發現了她，徑直朝她的方向走來。Akasha按照扼死使者教的姿勢表現臣服——在惡魔的詞彙中，臣服和友好是同一個詞——雙臂折疊，手搭在異側的肩膀上。
她放慢了腳步，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不斷接近她的騎手。惡魔斥候們幾乎都是同一個樣子，鋼絲般的黑發，藍黑色的皮膚，高大強壯，身穿整套魔鐵鎧甲。他們胯下的坐騎則武裝的更加徹底，除了腿、脖子和腰部之外，剩下的地方全都覆蓋了厚重的魔鐵板甲。
“一個臣服的女人？”那個稍矮一些的斥候嗓音粗啞，靠近之後他隻是匆匆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什麼卑微的蟲子——接著用口音濃重的通用語發問。
“我要和賈瑟恩大人說話。”Akasha回答。她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觀察惡魔斥候的樣子，他們並不像高階惡魔那樣擁有類似動物的臉。惡魔斥候的臉看上去更像人類。
“哦，那你得說大點聲。”另一個高個子斥候笑著指出，接著開始用眼睛脫她的衣服。
“賈瑟恩大人正在搜查水晶森林中的冰巨魔遺跡，一時半會回不來。”聲音粗啞的斥候解釋道。“你是天災的女人？”
“現在不是了。”Akasha對那個盯著她看的斥候露出自認為最美的笑容——她迫切地需要進食，而這個傻瓜剛好自己送上門來。“扼死使者圖爾·格羅斯大人說我可以用情報和忠誠換取惡魔的庇護。”
“你是個哀靈。”高個子斥候注意到了她的尖耳朵以及濃密柔順的長發，頗有興趣地問。“生前是個精靈？”
“高等精靈。”她微笑著回答，心裏開始計劃一會要怎麼把這個傻乎乎的白癡騙上床。“賈瑟恩大人會樂意接納一個有價值的高等精靈哀靈，對嗎？”
“有沒有價值，不是你說了算。”聲音粗啞的斥候不耐煩地回答。“你有斷角給的什麼信物嗎？”
她把手伸進領子，從襯衣裏麵取出一支黑色的金屬劍柄，那是圖爾·格羅斯在上次會麵時交給她的。“我有這個。”
這次他的眼神中除了輕蔑之外，又增加了懷疑。“黑劍？這也可能是從某個陣亡士兵那裏搜刮來的。”
“但我搜刮不到黑劍的用途，更沒有可能在心懷惡意的情況下孤身前往。”她耐著性子解釋，心裏想著將來的某一天，一定要讓這家夥為今天的事情後悔。“請相信我的誠意，偉大的惡魔守衛。”
“我才不是惡魔守衛。”他朝旁邊啐了一口。“我隻是個普通的惡魔戰士罷了，營地裏有成千上萬個我這樣的家夥。我們最痛恨的是高等魔族，其次就是惡魔守衛——隻要他們樂意，派我們去強攻你們的城堡送死也行。誰會喜歡即殘暴又惡毒的上司呢？”
高個子斥候被逗樂了。“別理他，寶貝兒。”他促狹地眨了眨眼睛，就好像他已經和Akasha認識了許多年。“托姆總是抱怨。天太冷啊，地太硬啊，住的地方太潮濕啊，行軍太匆忙啊什麼的。我們是最低階的戰士，負責衝鋒和送死，但隻要作戰英勇，仍然有可能得到晉升的機會。”他看了看Akasha手中的劍柄，又看了看她鬆開的襯衣領口。“我想這根劍柄至少能說明你之前和我們的人有過接觸，或許你說的是實話。”
“那麼，請問我之後該怎麼做？”Akasha再次微笑，隻想盡快擺脫他們。“可以勞煩你們將我的到來通知圖爾·格羅斯大人嗎？”
“用不著，他很快就會知道了。”高個子斥候聳聳肩，“扼死使者的眼線到處都是，整個營地都處在他的監視之下。”
“你告訴她這個幹嗎？”嗓音粗啞的斥候撇撇嘴，“說不定她正打算進去鬧事呢。”
“哦，別擔心，我會負責製止她的。”高個子斥候笑嘻嘻地說。Akasha很想把酒杯甩到他的鼻子上，但隨後想起自己沒有酒杯。“不管怎麼說，你先把武器交給我們，然後接受搜身。”
“搜身？誰？”Akasha盡量不露出厭惡的表情。
“當然是我咯。”斥候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該死，你出局了，我寧可餓死也不會和你這種白癡上床。
“會有魅魔負責檢查你的隨身物品，她們應該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嗓音粗啞的斥候告訴她，“不過你最好小心點，營地對你而言太危險了。任何惡魔戰士都可以隨自己的高興殺掉你。”
隻要他們做得到。Akasha裹緊鬥篷，用嘲弄的微笑回應對方的警告。不過他們似乎並沒看出她微笑背後的含義。嗓音粗啞的斥候不再搭理她，自顧自地哼著她沒聽過的歌兒；那個下流的斥候則一直和她搭話，但Akasha已經失去了興趣，隻是隨口敷衍的應付。
圖爾·格羅斯的魅魔沒讓她等太久，然而讓她驚訝的是，而扼死使者本人也來了。“痛苦之女，”他對Akasha投來一個玩味的眼神，“這麼說，你已經殺了冰血要塞的城主？你帶來他的腦袋了嗎？”
他用的是惡魔語，Akasha雖然幾乎全聽懂了，但她還是困惑地看著扼死使者旁邊的魅魔侍女，等待翻譯。
侍女複述完之後，Akasha再次做出那個臣服的姿勢。“抱歉，大人，夜魔終日都有貼身護衛，我找不到機會。”她回答。魅魔將她的話翻譯成惡魔語告訴圖爾·格羅斯。
“怎麼？這婊子沒能勾搭上他嗎？我聽說那家夥最喜歡她這樣的女人。”圖爾·格羅斯冷笑著說，兩名斥候也跟著笑，“我記得先前談判時條件說的很清楚，想加入我們，就得用一名城主做交換。告訴這蠢女人，她談判的籌碼不合格。”
“扼死使者大人說，你需要用一名城主的性命作為交換來證明自己的忠誠。”魅魔告訴她。
“如今我是陰影堡的城主。”Akasha回答，“我來到這裏，就意味著陰影堡的城主是您的了。”
魅魔把Akasha的話翻譯給他聽。“真是有趣的女人，不但自己蠢，而且還以為我們和她一樣蠢。”扼死使者聳聳肩。“不過算啦，賈瑟恩大人說過我們想要獲勝就需要這婊子。所以我姑且網開一麵饒她一命。徹底的搜身，我不希望她進入營地之後身上還留有任何帶刃的金屬，聽懂了嗎？”他用手中的長鞭狠狠抽了那魅魔一下，那個長著羊角、尾巴和蹄子的女惡魔咬著嘴唇點點頭。接著將他的話翻譯成通用語。
“他們說我在營地裏很危險。”Akasha用下巴指了指聲音粗啞的托姆，“我不能留著武器防身嗎？”
“告訴這女人，她帶不帶武器都沒區別。”圖爾·格羅斯又抽了他的魅魔侍女一下，“告訴她，這個營地裏的每一個惡魔想要殺她都易如反掌，就算她反抗也無濟於事。不過既然賈瑟恩大人要她，那就應該不會有哪個惡魔蠢到想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