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石塔的軍隊早已經在先前的戰鬥中損失了大半,那不是您需要擔心的。”她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桌麵攤開的書本上,“請您設想一下最糟糕的狀況吧——痛苦之女已經加入了寒霜森林的惡魔,隨後地獄之歌在她的邀請下也投靠了敵人。如此一來,我們就要麵對兩名熟知天災軍團的敵人,而且他們都對巫妖王懷著極大的仇恨。不會動搖的敵人永遠是最危險的。”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堅信我會取勝?”
她抬起頭,露出微笑。“因為您是暗語者Lannik大人。巫妖王大人常說,留在他身邊的重臣們大多是些沒用的白癡,因為他最信任的人都成為了城主。冰血要塞的城主,東境守護者,烈焰和暗影之人,月歌森林的征服者Lannik大人。”她一一說出他的頭銜,“您曾經在更加不利的狀況之中取得了勝利,將追兵和敵人的援軍一舉擊敗。相比起來,如今的情況還不算太糟糕,不是嗎?”
“我已經不再年輕了,”他輕聲回答,“那份代價是無法承受的。”
“永恒之主的光芒會庇護您,Lannik大人。”她用幾近誘惑的語調說道,“隻要您開口請求……”
這個名字隻會讓我想到毀滅和死亡……因為所有的“永恒”都是謊言。“不,我不會開口。”他像吐出毒藥般吐出這句話,“在這一點上,我永遠也不會妥協的。”
Krobelus閉上雙眼,“您是個頑固的人,Lannik大人。但也是個誠實的人。我很高興您沒有違心的說出那些話。”她點點頭,“很好,巫妖王大人的確沒有看錯您。想要證明自己的忠誠有很多種方法,其中的一種便是在主人需要你的時候挺身而出——”
“——響應他的召喚。”Lannik提醒她,“但是我沒法獨自離開狂風塔。”
“這些,您無需擔心。”她再次微笑,“我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石像鬼在午餐之後來到陽台,後背上綁著鞍座。紫之女為他帶來了保暖的禦寒皮衣,並親手幫他穿上。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冰血要塞的書房裏,身邊的Medusa正在為他準備外出的鬥篷……直到Krobelus為他綁好鞍座的束帶,退後了半步。“這些書會被送到您的新房間中去,Lannik大人。”她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請抓緊一些,今天的風很猛烈。”
他的新房間位於城堡中最舒適的紅石塔中,正是他剛剛來到這裏時居住的地方。塔樓由溫暖的紅色石磚鑄成,散發著溫和的微熱。盡管如此,巫妖王大人仍然算是做出了極大的讓步,因為他本人十分痛恨這種溫暖。
他有了新的仆人和新的護衛,然而他們的名字Lannik一個也不知道。也許其中的某個人正是將他押送到黑牢的獄卒之一,如今紫之女將他們派到他的身邊。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回報給她,毫無疑問。我到底可以信任誰?Lannik看著麵前的六名侍衛,心中充滿困惑。一個也不行,無論這些人忠於誰,至少絕對不會忠於我。
之後的幾天中,巫妖王依然沒有召喚他。於是Lannik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圖書館之中,希望能夠找到關於永恒之主的隻言片語。管理員Pugna似乎很歡迎他的造訪,似乎城堡中對書感興趣的人並不多,而他算是稀有的訪客之一。“我的上一個助手三年前就死了,他是個不錯的家夥,真可惜。不管怎麼說,現在這個龐大的圖書館隻有我一個人管理。我一直都有太多的工作要做,因此書籍的分類也許會有遺漏之處……如果您有什麼找不到的書,隨時可以告訴我,Lannik大人。”Pugna對他說,“我會盡量為您找出來的。”
他對此表示感謝,並列了一副長長的清單。但他知道自己還有太多太多的書根本連聽都沒聽說過,隻能自己找。
幾天以來,他翻閱了數不清的書典、卷軸和手抄記錄,卻沒有半點收獲。無論是哪個種族的諸神傳說中都沒有提及那個稱呼,更沒有他的真名。然而毫無疑問,永恒之主是存在的。他的力量毋庸置疑,Rotund‘jere的改變證實了這一點——即使是巫妖王也沒有令人恢複青春的力量。
“Lannik大人,”這天的午後,Pugna找到了正在聚精會神地查閱資料的他,“您好像一直在找《風暴之海》這本書,對嗎?”
“是的,我對那裏麵關於古暗夜精靈的傳說很感興趣。”他點點頭,“可我找遍了那邊的六排書架也沒看見這本書。”
“N‘aix上周剛剛才將這本書還回來,我還沒來得及將它放回書架上。”Pugna告訴他,“我手裏還有上百本書沒有放回書架,如果您能等的話,我今天晚上可以找出來送到您的房間裏。”
“當然,謝謝你。”Lannik回答。
他一直到晚飯時間才離開圖書館,在侍衛的護送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用過晚餐後,他靜靜地坐在壁爐旁,仿佛又回到了冰血要塞中生活的日子。然而他知道一切都改變了,至少他最信任的Nevermore已經進入了墳墓。每次思及這些,Lannik都感覺全世界的重量一起壓在了他的肩膀上。Medusa不會那麼做的,他無數次的告訴自己,我的雙眼不會撒謊。那個孩子深愛著Nevermore,無論發生什麼,她都絕對不會背叛他。
人是會改變的,Rotund‘jere的事情還不能讓你清醒過來嗎?在這個瘋狂而絕望的時代,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望著壁爐中躍動的火焰想道。無論她有什麼理由,Nevermore終歸是死在了她的手上。這份罪惡感和悔恨將會伴隨她渡過餘生,就像我一樣……可憐的Medusa,我甚至還沒來得及教導你該如何承受這一切。
就在他默默思考的時候,門被推開了。然而Lannik沒想到前來拜訪的會是Krobelus。
“巫妖王大人到底什麼時候見我?”Lannik開門見山地問。“我已經離開狂風塔三天了,然而卻沒有得到哪怕一丁點消息。到底怎麼回事?”
“大人,我以為您的耐性向來很好。”她遣走Lannik的侍衛,隨後自顧自的在房間中坐了下來。
“你說過,Balanar已經舉兵叛亂,整個東境都陷入了混亂。沒有Harbinger大人坐鎮陰影堡,我想象不出繼續拖延的理由。”而且痛苦之女隨時可能帶著她的惡魔盟友衝破冰牆,“既然Balanar是協同痛苦之女一起叛亂的,那麼來自東方的威脅甚至可能不止是叛亂軍。”
“的確如此,我們留在陰影堡裏的眼線報告說,痛苦之女的心腹Pudge正在陰影堡召集新軍,以便協助Balanar。”紫之女點點頭,“我們每等待一秒,叛亂軍就會多強大一分。”
“既然如此,為什麼巫妖王大人要拖延出征的時間?”
Krobelus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酒壺,倒滿麵前的兩個杯子,接著優雅地將其中一個杯子擺在Lannik的麵前,“喝吧,大人。”她邀請道,“您不需要這麼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