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若愚問道:“莫非是龍井?”
“哦?”小仙翁輕輕響了一聲。
那灰衣僧人卻不經意道:“小子,你對這茶道也有研究?”
餘若愚放下茶盞,繼續道:“臨安皇城根兒下,有座山叫龍井山。山上專產綠茶,名龍井。每年清明時分,便是新芽萌發之時,那農戶采了下來,用一口大鐵鍋,下麵放些炭火,文火煨烤,去除水分,便製成這龍井茶。這龍井茶,卻有三個產地,乃龍井、獅峰、梅家塢。”
二人心中日間見他吟詩,便有些懷疑,是以才帶入這極為機密的焚香閣中議事。這焚香閣,便是小仙翁的座下弟子,也是未曾進入過。二人,大為驚訝,卻不動聲色。
餘若愚輕飲了一口,接著說道:“要說這龍井,須得明前的最好。明前茶,色澤鮮綠、香味清淡,乃茶中極品,貴如黃金。若是清明那場雨後,采下來的茶葉味道是濃了些,卻有些淡淡的苦尾子。眼前這杯,正是這個味道。”
小仙翁聽罷,眼神一亮。
灰衣僧人搖了搖那破蒲扇,道:“此界並無清明這個節氣,自然也沒有明前明後之分。這明前茶,卻是喝不到了。”
這場不動聲色的考校,算是圓滿通過。
灰衣僧人嘴角一動,傳音道:“緣分啊緣分!沒想到外邊還散落著故鄉來客。”
小仙翁緊皺的眉頭有些散開,一股喜色被他很好的隱藏起來,微微頷首,道:“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卻不知如今那裏境況如何?你才區區金丹境界,又是如何來到此界?門下弟子又都如何了?”
餘若愚這才放心下來,知道自己通過了考驗。於是將人間界一切一一道來。
他道:“當前人間界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世間汙穢叢生,業力深重,早已無法修行,就連呼吸的空氣,飲用的水源,全都受了汙染。種種射線、電磁、微波,傷人本元。不僅無法修行,原本有些修為的人都修為散盡,重入輪回。”
二人聽了都歎息不已。
“對了,你是怎麼從人間界找到這地仙界的?”小仙翁問道。
餘若愚呐呐道:“此處是地仙界?傳說中的地仙界真的就是海王星?我隻記得自己在昆侖山一處懸崖墜落,原本已經身死,隻是魂魄尚未消散,被一位不知姓名和身份的老者重聚魂魄,又傳我道法。究竟是怎麼來到地仙界,就記不起來了。”
灰衣僧人動容道:“重聚魂魄?這不可能?且不說如今天下鬼事,悉數歸我教主座下地藏王菩薩管理,單論這本事,這手段,恐怕也是不可能有的。再說,塑身還魂,如此違逆天道,難道就不怕那斬仙台上挨一刀?”
餘若愚猶疑道:“二位前輩,小子墜下萬丈懸崖之後,時常神識混亂,記憶亂七八糟,也不敢肯定那些記憶是真,那些是假,那些是夢,那些是幻,說不定隻是小子垂死時的幻想而已。”
“不管如何,此事你萬勿對任何人提起。這地仙界,可容不得你這等出身。若是傳了出去,說不定,怕是會招惹麻煩。”小仙翁鄭重其事的叮囑道。
餘若愚聽完之後,心事沉重。
灰衣僧人思考片刻,道:“難怪那道音魔障,你皆不畏。兩種不同天道,竟然兼具一身。實在匪夷所思。投身其中,還能遊刃有餘。莫非是與這奇怪的出身有關?”
小仙翁點點頭,道:“也隻能如此解釋。這世間有多少玄奇,並未我們能夠解釋。你來!”
小仙翁說著,對餘若愚揮了揮手。
餘若愚應聲前去。
小仙翁把住餘若愚腕脈,輕輕探入一道真元,輕輕一聲驚歎,道:“真元倒是五行真元,所修應是闡截二教的道法。隻是還有一絲不明不白的氣息縈繞其中,似道似魔,亦道亦魔,本座也看不分明。”
餘若愚想起自己那師尊,也不明所以。心中隱約覺得,那不明不白的氣息應當還在自己修道之前。
“你不要多想,既然來了,就多待幾日吧。”小仙翁寬慰道。
“小子求之不得。多謝仙翁前輩。隻是,小子尚有二人同行。。。”餘若愚說了半句。
小仙翁眉頭一皺,歎了一口氣,道:“你好巧不巧,為何偏偏要拜入離恨宮的山門。這倒難辦了。那離恨宮在十萬大山,名聲是數一數二的臭。而且也是一個以妖修為主的門派。依我看,不如你想個方子脫離了離恨宮,這九州盟有十三門,任你看好那門。”
餘若愚想起他手上那盞七寶琉璃盞,見識了夔牛鼓,他想到,那一朵離恨天火,恐怕也是仙器級別!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取到離恨天火的馭火訣!有仙器在手,這一界無論何地,盡可去得!以前是外門弟子,根本沒有機緣上山,自然也無法竊取火訣。如今,好不容易混了個副堂主的職務,離著竊取火訣,已經有了機會,此時放棄,太過可惜。想到這裏,便道:“小子自然求之不得,不過,小子拜入離恨宮山門,也不是受人脅迫。入門之後,得宮主賞識,賜了副堂主職位。雖然離恨宮名聲不好,但若是毫無緣由,便要脫離離恨宮,不說到時候在下要背負不忠不信的罵名,那個山門敢收在下的,離恨宮過問起來,也占不住道理。”
那灰袍僧人撇撇嘴,嗤道:“好不識抬舉的小子!你還真以為離恨宮是什麼好地方?”
小仙翁拂須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