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恨水的聲音飄蕩在夜風中,林妙香從沒有關上的房門望出去,是繁星滿天的夜幕。她彎起嘴角,笑容卻比哭更加難看。
關上房門的時候,林妙香把手裏的藥丸也順帶扔了出去。即使變回了黑發,她卻再沒有一顆去帶上那支長安木簪的心。
次日。
天色還是淡淡的灰蒙,潑墨般地熏染。
江玉案早早地就來把林妙香喚醒。
發現薑恨水沒有跟在江玉案旁邊,林妙香不由問起他的去向,“他呢?”
江玉案黑著臉沒有回答,隻是敦促著林妙香快點出門。
臨仙鎮依舊是燈火通明。林妙香和江玉案匆匆走下樓。悅來客棧的店小二已經換了人,但這對於大多數人而言,是微不足道的。
就如同太陽晚出來了一刻一般,尋常而普通。他們的生活並不會因此而有什麼變化。
出了門,兩人騎了馬便離開了這個居住了一個月的小鎮。沒有留戀。
不喜歡的東西,與之相處再久,依舊是不能生出任何感情。
與來的時候不同,林妙香的衣服已經換成了極致的純黑色。像夜空一樣,冷漠,寂寥。白發下隱藏著雙眸淩厲森然,那是對生死淡漠的眼神。
這樣的林妙香,有時候江玉案都不願與之對峙。那樣目空一切的神情,總是令人不寒而栗。
林妙香的長劍斜背在身後。腰間,是一張玄黑的古琴。
沒用多長時間,他們就出了臨仙鎮。江玉案吐出一口氣,稍稍放鬆了一下,可惜,還沒有等他露出笑容,身後就傳來了他最不願意聽見的聲音。
“大玉,等等我啊,大玉。”
林妙香回過頭,看見薑恨水騎著馬朝他們趕來。一隻小手還在對江玉案揮舞著。江玉案咬著牙,頭也不回地加快了馬速。
林妙香瞬間就被甩到了後麵。
薑恨水見此趕緊一鞭子狠狠地打在馬屁股上,他追上了林妙香與她並行。林妙香側過頭,看見薑恨水連頭發都還沒有梳戴整齊,眯起了眼。
“你怎麼不去追他?”
薑恨水毫不在意自己衣冠不整的形象,他嬉皮笑臉地湊到林妙香麵前,“我隻要跟著你就行了啊。”
“江玉案肯定不會丟下你,所以跟著你我就不怕他能躲開我了。”薑恨水臉上分明是不諳世事的笑,說出的話卻是有理有據。他的心思之縝密,令林妙香不由多望了他幾眼。
“你多少歲了?”薑恨水給林妙香的感覺一直很詭異。這個孩子身上有太多她看不透的地方。
薑恨水騰出雙手虛托著下巴,大大的眼珠子咕嚕嚕地打轉,“你說呢,大,姐,姐。”語氣天真而燦蔓,不過細聽之下,就會發現裏麵刻意的調侃。
“不知道。”林妙香深深地看了薑恨水一眼,淡淡地回答。她不再理會身邊這個突然多出來的人,開始專心地趕路。
沒有過多久,林妙香果然看見了在路口等著自己的江玉案。他寒著一張臉,特意不去看那個跟在林妙香旁邊的少年。
可惜他不看,並不代表薑恨水也不會看他。一看見江玉案等在路口,薑恨水就已經撇下林妙香策馬奔騰過去。
不容江玉案拒絕,他右手在馬背上輕輕地一撐,就飛了起來。一個輕盈的轉身,他硬把自己塞進了江玉案懷裏麵對著他。
“大玉,你今早走都不喊人家一聲。”薑恨水嘟著嘴瞪了江玉案一眼。漂亮的大眼沒有怒意,反而有幾分嬌媚。
江玉案的心裏卻是驚疑萬分。為了防止薑恨水跟上來,他走的時候甚至還在屋裏放了迷煙。按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床上昏睡啊。
薑恨水像是看清了他心中所想,攀著他的肩湊近他的耳邊低笑,“我的大玉,我倒是忘了告訴你,那些什麼香的,對我可是毫無作用的哦。”
“不過,你放了那麼多迷煙,就不害怕我中毒而死嗎?”說著,薑恨水惡意地朝江玉案耳朵內吹了口氣。
熱乎乎的氣流軟軟地鑽進江玉案的耳孔,觸動了全身的神經。
江玉案不由打了個顫,他冷著臉想要推開賴在他懷裏的薑恨水,“像你這種人,早點死了最好。”
無奈薑恨水像條蛇一樣狡猾,無論他再怎麼用力,他都能巧妙地躲開。僵持了半天,薑恨水還是安安穩穩地待在江玉案的懷中。而江玉案倒是弄得氣喘籲籲了。
薑恨水很好心地幫江玉案順著氣,不怕死地添了一句,“你不要反抗了,大玉,就乖乖地從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