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冷麼(2 / 2)

她的鼻尖早已是滲出了薄薄的汗。

夜重眼裏的熱度漸漸退去,又成了古井無波的漠然。

“很久,沒見你穿過白衣服了。”他的手指在林妙香衣襟處打了個圈,收了回來,放在身側。

林妙香輕笑,“你不覺得我們一白一黑走在一起的話,會比較像黑白雙煞麼?”

夜重當真低下眼簾去沉思,而後認真地點點頭,“嗯,確實。”

話至此,兩人都不知該說些什麼為好。

夜已深了,房內青燈將二人的剪影投在了窗戶上麵。靠得很近,卻隔得很遠。

西窗燭黯,心事誰剪。

林妙香輕咳一聲,離得近了,能聞見夜重身上淡淡的長安花香,幽幽的,帶著幾分讓人沉淪的神秘。

腦袋昏沉沉的。

她突然間想起了在山上被夜重撞到的那人,他身上也是有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那種味道,究竟是在哪裏聞過呢?

林妙香歪著頭,在記憶中苦苦找尋著。

身旁的人見她神情恍惚,麵無表情地一手朝她額頭敲了下去。

林妙香吃痛抬頭,看見夜重一臉無辜的樣子,手早就收了回去,藏在衣袖裏。她瞪著他,夜重若無其事地回望過來。

頭越來越沉。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山上吹多了風,受了風寒的緣故。眼前的夜重開始搖晃起來。

英俊的臉不停地晃動,左,右,左,右……

漸漸的,視線觸及處,變成了兩個夜重。一個在笑,冰冷的臉因為眼裏的縱容而變得溫柔起來。

另一個卻是麵無表情,眼底寫滿了恨意。

林妙香伸出手來,想要去挖那雙眼睛,真是討厭,那麼漂亮的眼,怎麼可以滿是恨意,怎麼可以,恨自己。

夜重皺著眉,看著林妙香朝著自己而來的手,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麼。隻是沉了眼簾,細細看著那越發清瘦的手腕,想,明天是不是該逼著她多吃幾兩肉。

一個夜重,兩個夜重。

林妙香輕飄飄地笑了出來。怎麼會有兩個夜重呢,她搖搖頭,忽然收回手來,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用力地閉上眼睛,再慢慢睜開。

眼前的兩個夜重漸漸重疊在一起,她嘴角的笑意更深,嗯,這樣才對,這個世上,隻有一個夜重。

隻有一個……

兩雙截然不同的眼眸一前一後,慢慢交融。林妙香癡癡地看著那同樣美得不可方物的眼,像是看見了一雙重瞳。

重瞳?

腦海裏驀然間閃過許多片段。林妙香猛地跳了起來。

她本來坐在床邊,這一跳之下,腳下踩空,身子一歪,差點摔了出去。夜重皺著眉將她拉了回來。

“我知道山上那個人是誰了。”林妙香反手抓住夜重的雙臂,眉飛色舞地大聲說道,頭還是很沉,她不禁又晃了晃腦袋。

夜重沒有答話,隻是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林妙香恍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又搖腦袋又傻笑還甩自己耳光子的行為在別人眼裏有多奇怪,更不知道,此時自己的眼裏,漸漸泛起了奇異的紅色。

像是眼角的紅斑化成了淚,倒流入眼眸。

“林妙香。”夜重寒著臉喚了她的名,正欲再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翻身站在了林妙香的身前,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凜冽如風的身影,宛如一柄出鞘的寶劍般直挺鋒利,卻又透出山巒一樣的凝重深沉。

見他這戒備的模樣,林妙香知道,必是有事發生。

當下收斂了呼吸,抓過了枕畔的無情,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月至中天。

屋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腳步聲很輕,約莫有十來個人,從她房間的屋頂掠過,然後向著前方竄去。

林妙香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對夜重道,“看來,不是衝我們來的。”

夜重沒有說話,他甚至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動作沒有動,眼裏野獸般警惕的光芒還是沒有淡去。

屋外的腳步聲開始徘徊,像是迷了路。

林妙香一挑眉,莫非這十幾個人確實是來尋自己麻煩的,不過事先準備不充分,所以找不到路了?

她豎起了耳朵,差點笑了出來。

腳步聲漸漸小了下去,有一個女聲低咒了一句,衝身後的人命令道,“快把地圖給老娘拿出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房間都長得差不多,老娘快煩死了。”

“是,是,三當家。”

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一行人正在拿著地圖研究。

林妙香忍住笑意,一手拿劍,一手捂住嘴,防止自己笑出聲來。夜重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