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河笑眼但看夏蘇,“劉大公子不服,這當如何?”
心潮洶湧,夏蘇的動作卻靜,接過趙青河手中的傘,“那就清楚,讓他死也瞑目。”
她沒信錯他,他終於來了!
趙青河從善如流,向夏蘇行鞠禮,才對劉徹言道,“蘇娘讓我清楚,她的話我不敢不聽。就從一開始,某公公欺民霸女的案子,是我送交衙門的,哪知後來鬧得那麼大,嚇得你大伯父退婚,真是不好意思。不過,就此一件,之後高相上位,常大公公倒台,跟我一點關係沒有,我隻幫張大人打打下手,順帶提了提你大伯的事。”
劉徹言心驚,這麼算下來,趙青河豈不是比他還早到京城?
趙青河可不管他什麼臉色,繼續玩心理刺激,“我確實比你早到京城,心急火燎,沒日沒夜趕路,想來劉大公子明白的。至於吳尚書的二公子,也是我請動他幫忙親,誰知那位老兄有私心,讓你誤會了,我已經過他了,劉大公子見諒。”
夏蘇一旁淡哼,“怪不得吳二爺一番辭糊裏糊塗的,果真是你在背後指使。”一點不似吳其晗的做派。
趙青河賠笑,“妹妹聰明,今晚要不是妹妹與我心有靈犀,讓伯侄倆互相揭短,我們還不好動手呢。”
劉徹言見兩人旁若無人笑,隻覺刺眼。
戚明起急,“公子,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他們人多。”
趙青河道,“是,我們是人多,蘇娘人緣好,一聽她被你抓回來,都敢來出力。所謂眾誌成城,必推倒城牆啊。”
夏蘇好笑。
“妹妹別笑,我真的。”某種程度上,趙青河和董霖話一個調——渾棒子調,“劉大公子故意引劉莉兒跟從,當她的麵箱子明日上船,其實就是想讓她給我們傳遞假消息。且不宮裏專船不好搜,搜不出來,還會觸怒龍顏,可謂高招。隻不過,劉大公子忘了一件事。隻要劉公公沒讓你走,你就走不了,而你不走,蘇娘也不會走。我思來想去,你們應該還在京城。不得不,劉大公子足智多謀,盡管我想通了,你也同時打亂了我的計劃,因我原本與蘇娘商定,由她用假線索引你上鉤,讓我們找出你殺人越貨的物證,以此罪捉拿歸案,再由你捉劉公公的短柄。好在蘇娘拖延了這幾日,讓我重新布局。”
夏蘇脫口而出,“是你告訴劉公公劉徹言隱瞞了藏寶之事?”
“不是我的,我讓別人去的。”謙虛,乃君子之道。
這不一樣嘛?夏蘇笑個不止。
“劉公公別的事不上心,劉大公子在他心上的份量卻十分重,他一聽此事,立刻派人查到此處,今晚更是親自出麵。我呢,就撿了個現成便宜。劉府在京城有多間鋪樓宅院,一處處找,我沒那麼多人力,若讓你知道我還在京城,又會打草驚蛇。”
轟隆隆,轟隆隆,一電接一光,劉徹言臉色慘白慘青。
“想來劉大公子也聽得明白,我的計劃就此倒了過來。”趙青河兩手一攤,表明清楚了。
“鶴蚌相爭……”劉徹言苦笑。
是的,都清楚了,趙青河借藏寶之事引他大伯動手,等同大伯自己招認謀奪他人家產,再讓大伯證實他毒害養父。
“其實並不複雜。”趙青河應道。
不,複雜!要洞若觀火,明察秋毫,看穿破解整個局。還需行動及時,心靈相通。
劉徹言咬得牙都快碎了,忽對戚明道聲走。
趙青河喝追,“哪裏走!”
就在這瞬間,劉徹言陡然回身,抬起手,袖口對準了趙青河的心口,麵目猙獰得意,“死吧!”
一簇暴雨梨花。
距離這麼近,趙青河絕對收勢不及。
然而,劉徹言才笑半聲,就覺一陣疾風,趙青河便從他眼前消失了,暴雨梨花全部釘入亭柱。
“公子!”
劉徹言聽到戚明大叫,感覺戚明拉他,卻不知那聲淒厲是為何,直到他的視線,緩慢得,落在亭外雨地。
那裏火把繁若星辰,一雙人,無可否認的一雙璧人,袖飛,劍飛,仿佛起舞,雨再大,也遮掩不去絕世風華。
幾乎同時,舞出的那道劍光沒入劉徹言心口。
甚至不覺得痛,他仰麵倒亡,雙目難合。
眼見一幅年代久遠的畫,四娘抓一隻老大的筆正揮墨,那時她還會對他笑,甜甜喚著兄長快來。
怎能合?
這夜,雷雨轉為淅瀝,一直下到破曉時分,罪血淨,青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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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朝中大事頻,肅弊政,清君側,人心鼓舞。新帝上位兩年,終於有所作為,光輝載入史冊。未載入史冊,但市井街巷傳得熱鬧紛呈,泰半與劉府有關。
劉徹言與其伯父謀奪劉府財產,功敗垂成。劉瑋於眠中長睡故去。劉府成為女戶,由劉大姐繼承家業。脾氣不好的女主人,一上來就打了家裏大夫人和刁奴們,據已經在為宅邸找買家,打算遷居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