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地又過了一個冬天,時間已經進入到天文23年(1554年)。雪才剛剛融化,西邊的三河又響起了今川家的戰鼓。駿府的大軍又準備進攻西三河的吉良義安,企圖打通入京的道路。作為足利將軍家的分支,向有副將軍家稱號的今川氏對西上的野心正如熾烈地火焰般,從不曾熄滅過。阻止他前進的首要敵人便是尾張之虎——織田信秀,以及位於尾張和駿河之間的三河的鬆平家。鬆平家現今已經沒落,家主正在駿府城“坐客”。但位於今川和織田接觸點上的一些三河小城主,如吉良義安之輩,正為生存而猶豫著。到底應該戰還是降。
麵對今川義元的進攻,吉良義安選擇了拚死抵抗。因為他以為織田信秀的援軍能夠來支援他。精明如信秀,肯定不會願意看到吉良義安的領地被並入今川家。但不幸的是,他判斷錯了。織田信秀因為美濃的兵力調動而無暇顧及到三河的戰事。正當吉良義安絕望時,戰事卻有了不可思議的轉機——今川家的後園著火了。
天文23年(1554年)春,北條氏趁今川義元進攻西三河之際,率領三千北條軍攻打富士郡和下方莊,大軍在吉原、柏原和砂山一帶布陣。今川家部將山田新右衛門和三浦上總介義保兩人探得消息後,飛馬急報在前線作戰的今川義元。今川眾將領一聽說駿河受到北條進攻,馬上就要撤兵回救,唯有黑衣宰相太願雪齋製止道:“吉良義安馬上就要投降了,我們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前功盡棄呢?今川家不是還有武田這個盟友嗎?請主公修書一封,讓武田大人出兵助我家抵擋北條的軍隊即可。”雖然武田與今川是平等的盟友關係,但在義元眼裏父親信玄隻是個甲斐山溝裏跑出來的鄉巴老,根本沒法和他這個副將軍比。那甲駿同盟自然也是以今川為主,信玄理應聽他調配。於是高興地給信玄去了一封信,要求甲軍代為阻擊北條氏康。
信玄接到來信本不想出兵,但轉念一想,雖然北方的強敵長尾景虎基本算是平定了,下麵要做的就是和平演變,但信濃國還有個頑固頭子——木曾家需要鏟除,而且他還沒想好到底用什麼手段來吞並今川家,所以暫時還不能和今川家翻臉。反正現在春耕還沒到,去駿河看看海也好。懷著這種心情,信玄帶領信繁、諸角定虎、小山田信茂三員猛將,率領千餘士兵前往駿河,在北條軍隊的對麵,正對刈屋川的加島和柳島連接線上布下陣勢。信玄知道北條氏康不好對付,便對外宣稱此次由武田信繁掛帥支援駿河。他自己則躲在暗處指揮,使北條軍產生輕敵的思想。
還別說,北條軍一聽來的不是信玄,立即要求搶渡刈屋川。“主公,武田家的援軍隻有千餘人;今川家的留守部隊也隻有兩個兵團,憑我們三千相模士兵,定可一舉拿下甲駿聯軍。”由於剛剛開春,刈屋川正值乾河期,隻要不怕被水泡,任何地方都可以渡河。北條氏康也以為武田家來駿河不過擺個樣子而已,於是命令所有軍團在次日淩晨偷渡刈屋川。
第二天清晨,北條士兵順利地渡過了刈屋川,而武田軍卻反而向富士山退卻。北條軍士兵們不及把衣服烤幹,便開始追擊兩家的聯軍。春天的清晨在河裏泡上一泡,那滋味絕對不好受。北條士兵邊想辦法取暖邊趕路,沒走多遠就筋疲力盡了。行進中的北條氏康馬上發覺了部隊的反常,同時後方的運輸隊和火統陣又遭到了甲軍的偷襲。他當機立斷,馬上命令部隊返回刈屋川東岸。沒等他們走多久,武田的騎兵奔騰著從後麵追上來,向北條軍發起衝鋒。盡管北條軍在進入伏擊圈前就選擇了撤退,但等回到河那頭一點人數,還是折損了三百餘人。北條氏康上岸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指揮的不是武田信繁,而是武田信玄。
與此同時,在三河的今川大軍還不知道兩家的聯軍已經逼退了北條大軍。當他們聽說武田軍的主帥是武田信繁時,連太原雪齋也不再反對退兵了。不過這麼一拖,把個倒黴的吉良義安給拖沒了。等大軍接到前線戰報,太原雪齋才笑道:“原來信玄在軍隊裏啊,早知道我們就不用退兵了。”今川義元起初還不信,被雪齋一分析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太原雪齋突發奇想道:“如果甲、相、駿三方麵能結成同盟那該多好。”義元搖搖頭道:“能那樣當然好。我們上京時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了。可北條氏康會同意與我們結盟嗎?”太原雪齋十分肯定地說道:“北條氏康的關東霸業尚未完成,與我們結盟對他而言也是利大於弊。我反而擔心武田信玄會不答應。目前來自越後長尾的威脅基本上已經解除,信濃一國也全部落入了武田家手裏,三國結盟對武田家而言實在是沒多大的利益。”
“可我們兩家本來就是盟國,而且去年他又答應了椿子和義信的婚事,我想隻要今川家同意了,他那裏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義元的優越感使他從不把武田氏看成是與自己平等的家族。“好吧,既然如此,貧僧就趁著三方主帥都在的千載良機,盡力促成三家的結盟事儀。”太原雪齋把自己的想法與另兩位家主一說,北條氏康馬上表示“可以談談”;而信玄三思之後也答應擇一時間三人碰個麵。十日後,今川義元、武田晴信和北條氏康三雄在富士郡瀨古的善得寺會麵。其實信玄也知道這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不過反過來想想倒也沒什麼壞處。即使將來真的要進攻駿河的話,盟約之類在他眼裏不過是廢紙一張,根本沒有什麼約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