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主帳裏見到義母。她也是苦著一張臉,猶豫著該進還是該退。若進,此時聯軍兵力下降不說,士兵中更是人心浮動,戰力不到平時的一半;若退,實在是心有不甘。但理智告訴她是撤兵的時候了,否則情況隻會越來越糟。大家商量了一下,大多數人讚成退兵,隻有上杉憲政堅持要攻打小田原,與北條氏拚個魚死網破。但誰會為了他把自己的家底都浪費在這個上麵?我見事不可為,也同意撤兵。
就在所有人都放棄的時候,戰事又一次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鬼太郎從信濃回來了,而且帶來了國友大師生產的五門大筒。我看見大筒真想上去親鬼太郎兩口。誇獎了他兩句,我立即向義母的大帳跑去,離著老遠我就喊道:“父親大人,我有辦法打下小田原了。我們不用撤退了。”跑進大帳,我深吸一口氣道:“父親大人,我們可以打下小田原城了。”
大帳裏,義母和實綱對望一眼,問我道:“小次郎,剛剛的會議上你還讚同撤兵,怎麼這麼一會兒工夫你又說能打下小田原城了?”我開心地說道:“我去信濃的人回來了。他還給我帶來了五門大筒。有了這些大筒,再堅固的城牆也擋不住我們的大軍。”義母和實綱不知道什麼叫大筒,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把他們叫來我的大營,讓同來的國友眾放了兩炮,立即把一個小土坡炸出兩個大坑。義母和實綱看了都是興奮異常。
有了大筒,聯軍自然不需要再撤兵了。各大名的部隊也紛紛備戰,隻等殺入小田原的那一刻。原本已經集結到北門的部隊再次分散出去。由於隻剩下半數的兵力,因而這次沒能四麵包圍,缺開南門呈三麵包圍的姿態。
城下的變化一絲不差地落在北條氏康的眼裏。他疑惑不解地問北條幻庵道:“叔叔,你看長尾……不,是上杉景虎想幹什麼?剛剛才撤掉包圍,怎麼現在又圍上來了?”北條幻庵搖搖頭道:“想不通。不過我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聯軍可能想到了什麼破城的方法。”氏康皺著眉頭道:“不會又是挖地道這種小伎倆吧?”“或許……或許跟城外那兩聲巨響有關。”北條幻庵不確定地說道。
他們的猜測很快就有了答案。
翌日一早,聯軍一反圍而不攻的策略,派出重兵列成方陣向小田原城攻過來。同時東、西兩門的軍隊也配合主攻部隊向城內施加壓力。氏康立即傳令全軍準備戰鬥。可這時聯軍士兵齊齊地在弓箭射程外停下腳步。不一會,最中間的方陣閃出一片空地,五門大筒被幾十個士兵推到正對小田原城門的地方。黑黑的炮身,巨大的炮口給人一種震懾的威力。北條氏康遠遠看著,眼睛漸漸地迷成了一條縫。雖然他從沒見過這個東西,但直覺告訴他北條家遇到大麻煩了。
突然,他看見敵軍中有幾個人從後邊搬來一些木箱子。接著那些人把箱子裏的東西從黑家夥的圓口裏填充進去,再將一顆看似很重的黑球也跟著放進裏麵。等做完這一切,那幾個人馬上走到黑家夥的後麵,而且走出很遠才停下。這時有五個人舉著火把來到黑家夥的後麵,將火把放到黑家夥的身上,然後馬上跑離黑家夥的周圍。
還沒等北條氏康看明白是怎麼回事,猛地響起五聲震天的巨響。緊接著他腳下的小田原城牆開始劇烈地震動,比之地震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對大筒這種新式武器的無知,氏康等人都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一下子被強大的火力震得東倒西歪。大筒的餘威過後,氏康等人才從地上爬起來,再看這段被攻擊的城牆,頓時驚得目瞪口呆。隻見城牆內外布著三個大坑,每個直徑都有三四步長,彈坑的周圍還有幾個北條軍的士兵在痛苦地呻吟。還有兩個直接打在城牆上,一處受力較正,已經瀕臨倒塌;另一個稍好點,但守護在此的幾個士兵卻已經血肉模糊,連誰是誰都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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