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找潘婷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兒。
我的意思是說我得把我的事情想清楚。我倒不在乎漢田中那小子,我絕對不怕他。雖然我對他的恨在一天天減少(這真不可逆轉,很讓我喪氣),可我不會在乎他的。絕對不。我擔心潘婷。我是說我要是被牛春會那混蛋幹掉了,現在終止我們感情潘婷也不至於過分的悲傷。我們畢竟沒有發展到如膠似漆的地步,她很快就會忘掉我是怎麼死的。不過我還是想給她打電話。又覺得不應該給她打電話,就是這麼回事兒。後來一見劉秘書長這樣一說,張大康又再三保證,我這可心才落了地。就這樣還是遲疑了一個多月,這電話才打出去,沒想到潘婷的態度冷得像愛斯基摩人的鼻子。她明明聽出我是誰了還偏裝作不知道。她肯定知道,手機都有來電顯示,她總不會這麼快就忘了我的號碼吧,我還沒死呢就這麼忘了?她還問:“你是誰?”
我說:“我呀,wen革,李wen革。”
電話啪地一聲掛掉了。再打,她聽都不聽就掛了。這該死的來電顯示。我要了大麻子的IC卡,到大街上用公共電話打,她接了,可一聽是我的聲音就掛。我真是想不通。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女人。女人是不是都這樣,都喜歡讓人發瘋?我敢打賭,你要是遇到這樣的女人非發瘋不可。
我可不想讓自己瘋掉,就開車去了她的醫院。把車停在門診大樓前,等她下班,殺人不過頭點地,非得說個清楚不可。大約快過了一個世紀,快七點了,下午七點,她終於出來了,還和一幫同事說說笑笑地出來了。她竟然說說笑笑,好像她根本就沒有掛過我的電話一樣,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似的。不過說實在的她這個樣子倒是ting好看的,一點都不騙你。遠遠地看見我的車,她還想躲開。我肯定不會就這麼放她走,急忙下車喊道:“潘婷。”這下她沒處躲了,和她那幫同事娘們兒站到了大樓的過道裏。
我說:“潘婷,我找你有事兒。”
她想拒絕可又不知道當著同事的麵兒該怎麼說,那神情可笑死了。那幾個娘們兒倒是有眼色,一個個借故離開了。說真的,她們真是太懂事兒了。剩下了我們兩個。
潘婷說:“你以後不要再找我了。”
又說:“我不想見你。”
說完就想走,我當然不會放她走,要是放她走了我不瘋掉才怪。我拉住她的手。
她說:“你放開。這可是在單位。”
我說:“跟我上車。”
她說:“你給我點麵子好不好,算我求你。在單位裏拉拉扯扯算什麼?”
我說:“你要是要麵子的話就跟我上車。”
她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賴皮呀。”
我說:“你才知道呀。”
她就上了我的車。這一次我們沒有去咖啡館,我把車開到了河邊。我是說省城的邊上有一條河,大河。很多年以前這河裏有好多魚,河岸上還住著漁民。這河還老發洪水,一不留神就要衝走好多人,當然了,還衝走好多牲畜家具什麼的。不過現在快幹了。你要是對北方的環境比較熟悉的話就知道,沒有一條河不是幹的,要是不幹才奇怪呢。偶爾也有那麼一兩條河咕咕地流著水,不過是工業廢水,別說長魚了,連雜草都不長。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你要是見到一條滿滿地流著清水的河那才叫奇怪呢。不過這條河確實流著清水,河上還有幾隻鴨子,白色的那種。你要是坐的時間久了,還會看得見幾條小魚。這是那幫官們的傑作。他們在上遊建了個汙水處理場,這個上遊指的是jin入城市的一端。下遊修了個攔水壩,這個下遊當然是指流出城市的一端了。你要是順著攔水壩往下走就知道這一切有多假了。攔水壩的後麵,大河裏一滴水都沒有,河道裏還住上了人,都是挖沙的人。光禿禿黃土土的。在城市的河邊,那幫官僚還種了草,聽說是從外國進口的,真假透了。聽聽,種一棵雜草也地進口,中國的雜草也不如外國的草雜得好。什麼時候放個屁也進口那才叫修成正果了呢,進口的屁就是比國產屁臭,臭也洋氣。不過這地方倒是真不賴,沒事兒的時候我就喜歡自己到這裏坐坐。Benz600的後備箱很大,裏麵吃的喝的地下墊的一應俱全。等到一切收拾停當,我和潘婷席地坐好了之後,我也就沒什麼氣了。也真怪了,我怎麼會不生氣了呢?她不接聽我的電話呀,這是多惡劣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