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樹陰涼下,圍繞著墩粗的樹幹擺放著一圈石桌石凳,石凳上,就有一人,一襲淺藍色裝束,及腰長發隨風而舞,端坐在那裏,細心擺弄著桌子上一個個的瓶子。
“師姐,慕容師姐。”
古樹下,女子聽見她的聲音起身,一把抱住飛奔過去的虞仙菱,摩挲著她柔軟的長發,說道:“上次見你,還是個小丫頭,才過兩年,就變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虞仙菱在她懷裏,甜膩著不願起來,怏怏道:“我都想死師姐了,這次可算是見到了你。”
青緣在後麵,撿起她丟在地上的口袋和長劍,終於明白為什麼瓊嵐不願意借劍給她。修真之人,往往視仙劍如珍寶,平日裏都擦拭的纖塵不染,而虞仙菱卻順手就仍在地上,絲毫不加愛惜。
慕容晚塘見青緣走來,卻並不認識。她放開虞仙菱,問道:“仙菱,這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虞仙菱抬頭,眨眨眼問道:“師姐不認識青緣哥哥嗎?”
慕容晚塘搖搖頭。
當日青緣上山之時,曾被玄胤帶到玉門峰懷殤殿,因而派中好多人也都認得他。然而那時慕容晚塘跟隨瓊衫下山並不在場,後來雖聽說到掌門帶來一位少年,卻未曾目睹。
“青緣哥哥,”虞仙菱見他走來,便介紹道:“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慕容師姐。”
青緣手裏拿著東西,連忙鞠躬施禮道:“靈水峰青緣,拜見慕容師姐”
“師弟客氣了”慕容晚塘上前扶他起來。
沁心的柔香傳來,一雙瓔珞玉蔥般白皙的手扶在他作揖的手臂上。青緣起身,看到一張疑似天成的美人臉莞爾一笑,臉上騰地一下紅了。
首陽山後生佼佼者,落雪峰第一女弟子,青緣本以為是個麵目凶煞,脾氣陰冷的女瘋子,誰知今日一見,竟然是一位貌若天仙溫柔款款的大美人。
“哈,”虞仙菱拍手大笑,“青緣哥哥臉都紅了。”
“那是當然,”身後突然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青緣正被虞仙菱一句話說的無地自容,不期有人來救命。他連忙扭開通紅的臉,想瞧一瞧到底是誰播的及時雨。
隻見一位個頭矮小的男弟子走來,青緣卻不認識。那男弟子倒背著手,邊走邊說道:
“慕容師妹長得像一朵花,人又溫柔,哪個男弟子見了不臉紅?”
慕容晚塘被他一說,倒也不好意思起來,她羞澀一笑,隨即還口道:“蔣樓師兄年齡虛長,嘴巴又損,哪個女弟子見了不討厭?”
名為蔣樓的男弟子聽罷非但不惱,反而放聲哈哈大笑。慕容晚塘見狀,也不禁失笑,兩個甜美的酒窩在臉上暈開。
“青緣師弟,這位是千石峰玄恒師伯門下首徒蔣樓師兄。”
青緣施禮,蔣樓忙還禮道:“這位莫不是當日掌門師伯親自帶上山的少年?”
“正是呢!”虞仙菱答道。“蔣師兄你都看不到我,你來這裏做什麼?”
“丫頭還是這麼無禮,我不能來怎的?”
蔣樓隻比慕容晚塘年長幾歲,說起話來,卻總像個長輩。
“師兄你一定是又嘴饞了,想來偷些梨花釀吃。”
蔣樓坐在石凳上,一拍手道:“莫說我,隻怕是丫頭你更饞。”
慕容晚塘一邊收拾著桌上散亂的瓶子,一邊笑著他二人的爭論。“師兄師弟,還有仙菱,快請坐吧!一大一小還像個孩子一樣爭來爭去,我這就去取梨花釀來吃。”
虞仙菱卻一把拉她坐下,說道:“師姐你坐,我和青緣哥哥去取就是。”說著,她向青緣遞個眼色,讓他來幫忙。
梨花釀是落雪峰收集落下的梨花,用特殊的方式釀成的美酒,香甜可口,整個首陽山都為之垂涎。那靠近石壁的地上陳列的一個個醜陋的小黑壇子裏,裝的就是梨花釀。青緣走進時,那股芬芳透過壇身,濃濃傳出來。剛才在長廊裏聞到強烈的香氣,就是這梨花釀的味道。
青緣搬起一壇,正欲回去,眼光卻瞥見,光滑的石壁上,滿滿刻著的,全是一首一首的詩。
青緣正欲細看,卻被虞仙菱拉走。
“別看了,快去嚐嚐梨花釀。”
青緣抱著小黑壇子,依依不舍回到石凳上,還不時回頭去看。
擺在桌子上,揭開蜜蠟封著的蓋子,一股無比誘人的芬芳之氣挑逗著人的味蕾。慕容晚塘已經準備好了碧綠的玉杯,從黑壇中倒出的梨花釀是淡淡的粉紅色,盛在碧綠的玉杯之中,紅綠相映,更顯得相得益彰。
蔣樓迫不及待,端起來一飲而盡。青緣望著杯中宛若一方靈玉般的淺紅,竟然有些不舍得喝。淺酌一口,香甜馥鬱之感也仿佛有靈氣一般,在肺腑之間緩緩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