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街上人來人往,急匆匆得就像奔騰怒吼的長江水,我心裏不禁感歎良多。時間真是過得太快了!上一次節日的繁忙情景還曆曆在目,這一次的節日就又催命似的趕了過來。
我咂巴著嘴,問妻:玲啊,還有幾天到中秋節?
妻馬上警覺,兩隻耳朵立即高高地豎了起來,跟隻狐狸似的瞪著精亮的小眼盯著我那假裝若無其事的臉:幹嗎?你問這個幹嗎?
我想了想,隻好直截了當地吐出心事。我說:今年,我們給表叔送什麼好呢?
沒想到我話還沒說完,妻就跟屁股挨紮似的跳了起來,很不講禮貌地對我大聲嚷:又送又送,就你那點工資,你送個屁呀?
他媽的,女人怎麼總是這麼副德性!平常摟著的時候看著還是那麼回事,一到正經事的時候,準扯淡!
素質啊素質,恐怕這就是素質吧!
表叔是我母親一位遠房的老表,從親疏程度上丈量,我們的親戚關係近得可能隻有十八杆子的距離。而且更為重要的是,我表叔就住在我們家屬院前邊的小將軍樓裏。從我們家屬院出來,隻要拐十五個彎,走上半個小時的路程就到了。
跑著過去,根本就出不了一身汗!
無論從精神上還是從地理上,都是這麼近的距離,而且從體力上講,還是一件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你說這過年過節的,作為晚輩,我能不去看看他老人家嗎?
這些道理我年年跟她講,節節跟她講,你看她倒好,原來一點兒都沒聽進去,還嘴巴子翹得跟什麼玩意兒似的。
我真是有點不耐煩了。
我說:好孬也是個節吧,平常都在一個小城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咱總得去看看人家嘛。
妻說:他到底是哪來的表叔啊,你自己的親娘舅為什麼不去看?
我說:這哪跟哪呀?你扯這個幹什麼?娘舅跟表叔能是一樣的嗎?
妻笑:胡糙啊胡糙,我看你這豬腦子真該好好地洗一下了,這倆人你到底跟誰近?
我說:這兩人不一樣嘛。娘舅是幹什麼的,他是開三輪車的,表叔是幹什麼的,人家大小總算是個單位的領導嘛。
呸!妻撇著嘴笑:我就弄不明白,你那顆腦袋瓜子到底是怎麼運轉的——他又不是你們單位的領導,你給他送什麼禮呀?
我說你懂個什麼!他是不是我們單位的領導,可他跟我們局長是哥們啊!在我們局動人的時候,憑著他跟我們局長的關係,他隻要給我們局長打個電話,局長的腦筋隻要一轉圈,那動動我還不是張張嘴的功夫?
妻繼續一副陰笑的臉:那你幹嗎不直接給你們局長送?
我說:唉,就咱這點收入,買什麼?局長能看上咱這號的?——所以不就因為這個,咱去表叔那兒嘛。好歹也是個親戚,送多送少無所謂嘛,衝著咱娘的臉,他——他總不會把咱轟出來嘛。
頓了一下,我總結性地啟發性地說:這不就叫“曲線救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