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門鈴。
沒人開。
再按。
還沒人開。
還按。
咦,還沒人開!
我生氣了,我就用5斤來重的大拳頭,嘣嘣嘣地砸起了門板。
門後有急匆匆的腳步,然後,門開了。
老婆看了我一眼,衝我老虎一樣吼:你要死啊?
我沒理她,一手支開她,朝屋裏走去。
咦,這是我的家嗎?哪裏是客廳,哪裏是臥室?
我站在地上,頭暈目眩起來。
我說:阿翠,端碗水來!
閨女在一邊吃吃笑。
我看見了,看見了,原來這小丫頭片子就坐在茶幾旁做作業呢。
我勃然大怒:你、你、你還是不是我養的啊?老子在外邊按半天門鈴,你、你、你也不來給我開門?
閨女很委屈地說:是媽媽不讓我開的啊。
媽媽不讓你開,你就不開啊?她是你媽媽,我是你爸爸啊。你這究竟是什麼邏輯?
為什麼不給我開?我拚出老命,奮力一吼。
老婆,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阿翠,從身後走過來偷襲了我一下:拳頭打在我肩上,我搖了搖身子,嘿,還好,沒摔倒。
老婆走過去,一腚陷在沙發裏,說:怎麼,你還有功勞啦?
我笑,扭了扭胯,向她炫耀:你看、你看,就你那小樣兒,能偷襲到我?
閨女像看猴戲似的,捂著嘴咯咯笑,跟吃水蘿卜一樣。
老婆撇著菜碟子大小的嘴:哼,一聽你上樓的腳步聲就知道,準是貓尿喝多了!
貓尿?有兩千多塊錢一瓶的貓尿嗎?
我不服。
我抗議。
沒想到老婆冷冷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一言不發就一言不發吧,臉還老長,泛著一股鮮亮鮮亮的青色。
我笑,我說:行了,阿翠,喝完酒後人家飯店老板專門為我們上了一盤黃瓜啦。你、你、你就不用再上了,你給我倒杯水去……
老婆還是一動不動,臉還老長,不過顏色已經從黃瓜變成茄子啦。
人到中年就是不行啦,連智力都後退不少:這麼通俗易懂的比喻她都聽不懂……
閨女又笑起來。
你們看,你們看,還是小孩子家靈敏吧?從笑聲中就能知道,她聽懂了。
我揮了揮手:阿翠,你給我聽著,快去倒杯水,我、我、我快不行了……
老婆連動都沒動,咬著牙喊:也不知道你在哪兒喝了這麼尿、吃了這麼多屎!
我生氣了,我真生氣了。我手一揮:你才吃了屎、喝了尿呢……
沒想到老婆像瘋子一樣跳起來,以鬥雞的姿勢叫起來:你吃屎你吃屎!你喝尿你喝尿!
潑婦,純粹一個國產正宗名牌超級大潑婦!
我一生氣,立即做了一個聰明絕頂的決定:為了向她證明我吃的不是屎、喝的不是尿,我一張大嘴,伸出小手,將一根中指放到了喉嚨深處。
熟能生巧,因為我經常這樣幹,所以我練就了一手好活。所以隻一下,我就放煙花啦。
不多不少,煙花五彩繽紛地鋪滿了一地。
閨女啊一聲叫,捂著鼻子鑽她小屋裏去了。
我看了眼老婆:深秋了,茄子的顏色都有點黑紫了……
我從地上捧起一點東西,問她:你看,這是屎嗎?這是麵條啊——麵條你都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