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會議室裏的報紙(2 / 2)

人在憋急的時候,撒泡尿拉泡屎,那個叫爽啊。我的目光一觸報紙,我渾身上下,那就是一個爽啊。我像一隻久困圈裏的鴨子,在衝出圈門的刹那,立即笨拙而迅速地一頭紮進水裏,恨不得再也不起來!

女人,挺好!看到這個標題,我微微地有些愕然:這個老王,怎麼給了我張廣告版?但是,有,總比沒有強。正所謂慌不擇路、貧不擇妻——我還想啥?

埋頭一讀,謔,果然受益匪淺。

原來,女人們都是這樣挺起來的!原來女人們都還有這麼多挺法!真是開卷有益,我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怪不得現在挺胸抬頭的女人多了,怪不得那麼多女明星們,前天還是太平公主呢,兩天不見,就胸有千斤啦——原來都是這麼回事啊。就因為這張報紙,我這個書呆子,突然茅塞頓開啦。

再往下看!

女人,怎樣排毒……嗯,看標題就知道,這肯定也是一個很有趣的話題。正這樣想著,我突然感覺衣角受到什麼牽扯。一回頭,看見旁邊的小黃正在急赤白臉地看著我。

我問:咋啦?

小黃說:哥們,給我看看報紙行嗎?

我一下子怔住了:不會吧?問我要報紙?我的報紙還是……我感覺這太可笑啦。我就笑盈盈地對他說:小黃啊,這張報紙不是我的——是前邊老王的!

小黃說:我知道,我看完再給你!

我說:可是,我沒看完啊。

我心想你小子太會占小便宜了吧,一張報紙你也看眼裏啦?

要是我,聽到人家這樣的回絕,肯定不好意思再開口了。可是沒想到小黃馬上改口道:我也沒有問你要全部的啊。

我一下子沒聽明白。他笑笑,解釋道:你把報紙撕一半給我,你把你看完的那一半給我,我看完之後再給你……

我是真為難了:人家都這樣了,甚至嬉皮笑臉的,都有點低三下四了,我好意思再拒絕人家嗎?可是,我要是不拒絕他,我怎麼跟老王交代?我忍不住,又看了老王一眼:哈,恰巧前排又有人回頭問老王索要報紙……

我看老王也沒有辦法,又分了一張報紙,遞到前排去……我腦子裏急速地轉了兩圈:老王自己的報紙都看不住,何況我乎?雖說我給老王做過承諾,可是為了半張報紙而得罪小黃,我值得嗎?這樣一想,我就動搖了。我一動搖,手中的那張報紙就從中縫處一分為二了。

小黃滿懷感激地接過報紙,一臉春色。

在鬆手的刹那,我也忍不住地叮嚀小黃:你說話算話,看完可得給我啊……

小黃說:一定一定!

可是給完小黃那半張報紙後,我再也沒有看報紙的興味了。我突然把興趣從報紙上的文字轉移到報紙的本身上來了。這份報紙,究竟會是一種怎樣的命運呢?我突然感到,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於是,我就丟下手中僅存的半張報紙,專心致誌地觀察前排的老王、身邊的小黃,以及他們手中的報紙了。

我發現老王手中的報紙,一張比一張少了,前排的,後排的,左鄰的,右舍的,手都伸過來了。最後,他隻剩下了一張。再後來,他手中就像我一樣,隻剩下半張了。再後來,他開始像小黃一樣,用手中的那半張報紙,去換周圍人手中的報紙——真是殊途而同歸啊,所有的報紙都以半張的形式存在了!可能這樣的交換更公平吧!

老王有時候換過報紙後,會非常高興——因為他換來的,恰是他沒有看過的;有時候換過報紙後,又會明顯地滿臉不悅——這說明,他換來的篤定是他看過的了!於是,老王像一個在垃圾堆上翻撿破爛的人一樣,開始在高興與沮喪之間來回地跳躍,並且——樂此不疲……

我又看了下小黃——小黃既像我,又像老王!

像我一樣——忘了最初的承諾:報紙看完,根本就沒還——或者說,還沒來得及還,就被另外一個人搶走了!像老王一樣——顧不及向下家索要報紙了,隻好拿著手中的半張報紙,孜孜不倦地跟周圍的人交流、兌換……

哈,真是洛陽紙貴!會議,竟使平時大家不屑一顧的報紙,變得這樣炙手可熱,這樣無比金貴!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騰騰爸,你幹什麼呢?!

主席台上一聲斷喝,會議室裏頓時鴉雀無聲,眾人熱辣辣的目光齊刷刷地向我射來——得!下邊交頭接耳的罪過,全讓我一個人承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