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親從毛叔家裏回來時,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這三天毛叔的大侄女本人也清醒了過來,家裏那幾天也平安無事,我曾經偷偷問過毛叔的侄女,當時她是什麼感覺?她隻是說就像做夢一樣,夢裏的她就是一隻耗子,被人追著打,不過那夢裏人很小,都打不過她,好像還吃了不少好吃的!後來來了個特別大的狼狗要咬死她!還有一隻人形的小白虎在旁邊看熱鬧,迷迷糊糊的,她也就記得這些了,我沒敢多問別的,因為當時她是幾乎光著身子滿院子的跑的,對於那個時代的人們來說,這姑娘怕是很難嫁個好人家了!怕問的太多讓人家尷尬!
頭天剛回到家,第二天堂叔就來了,他是我三太奶奶的長房長孫,比我父親年紀小一些,進門也沒說別的,就是稍個話兒,老太太要點兒朱砂,說是有大用,量要的不多,就一兩,我父親當時一愣,就趕緊的去我家後院的小藥房裏拿了‘真朱砂’,稱了一兩包好,給我三太奶奶帶回去了,等堂叔走後,我父親就把我叫到他麵前,問我:“老丫兒啊,過年去你太奶奶家拜年,三太奶奶叫你幹啥你就幹啥,不要多問,還有,要是害怕,就不要堅持,記住了,知道嗎?”我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不過我還是很認真的和父親說我會聽話的。
轉眼新年將至,在二十六的時候,就得給有血緣關係的至親們送東西了,當然,大年夜今年是定在三太奶奶那裏的,因為我們那兒的習俗,過年一般都是在同族中的老人那兒過,沒有老人就在家族中最年長的人家過團圓年。
所以我們是在年三十的早上出發去的三太奶奶家,到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都到了,三太奶奶家有兩個叔爺爺,都已經去世了,現在是大堂叔和二堂叔、三姑姑他們這些孫子輩的人在張羅著年,而我們做為家裏人,除了母親要去廚房幫忙之外,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沒什麼事情可做,父親他們圍在一起玩兒撲克牌、打麻將,小孩子們就滿院兒子的亂跑瞎胡鬧,這是一年裏頭,難得的享受時間,大家都很是開心的玩兒著。
在吃這個舊年的最後一頓飯前,三太奶奶自己進了她的西廂房,那裏有她供奉的東西,所有的菜品,都是先要上供了之後,我們才能開始動筷子,吃完飯之後,三太奶奶把我叫到她麵前,先是好好的看了看我,然後問我:“小曾孫女兒啊,你膽子大不大?”我笑嘻嘻的回道:“三太奶奶,我膽子大著呢,我哥膽子才小!他晚上都不敢自己去上廁所!還得我爸媽跟著呢!”大家都笑了,我哥一個勁兒的撇嘴!沒辦法,誰都知道我和我哥簡直就是兩個極端的性格!
三太奶奶也笑了,拽著我的手一個勁兒的說好,笑夠了之後,又和我說:“今天是年三十,太奶奶要你去做一件事情,你敢不敢去?”我想都沒想就點頭兒了,想起父親說的,不要多問,三太奶奶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在得到我的回答後,三太奶奶就叫我先自己去玩兒了!
我們那裏過年是要“送紙”的,就是在自家的院子裏燒祭祀用的冥紙,在門口也得燒,一小堆一小堆的,一直燒到街上,寓意子孫不忘記給祖先們也通告過年了!還要在酒桌上擺下酒杯筷子碟碗的,年夜裏的餃子煮好了後也是先給這些空盤子裏添上,這是供祖宗們享用的,然後才可以吃年夜飯,這就是在過十二點前要辦完的一個重大事情,其實一般都是在十點到十一點時就有人家開始“送紙”了,沒幾家是按時的,農家人都早睡早起習慣了,也熬不了夜。
我們家也是在十二點前就什麼都辦完了,就等著餃子上桌開飯的時候,三太奶奶又叫我去見她,老太太現在手裏拿著一根很長的白骨,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骨頭,很幹淨,沒有一絲腐肉在上麵,骨頭一頭係了一根紅布帶,上麵有黑紅色的字符,但因為字符太小了,我沒怎麼細看清楚寫的是什麼。
“小曾孫女兒啊,一會兒你拿著這根骨頭棒子,在十二點鍾一響的時候,你就從家門口向南走,走一百步,不要回頭,聽見什麼聲音都不要應答,每三步退一步,然後跪下,用這根骨頭砸地,砸三下,然後在心裏念一遍‘東有青木仙長生,南有一點紅如火,西有庚金群邪辟,北有黑煞擁萬軍’,一直念一百遍,然後回頭往回走,也不要管你身後發生什麼事情,不能回頭,一直到家門口,記得一路上不能開口說一句話,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