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淩子墨挑眉,“原來在愛卿治理的縣城中,四進四出的院子算是簡陋的。”
淩子墨那語氣聽起來就像是隨口一說,可話落在杜思源心裏,卻如通驚濤駭浪一般,令他惶恐。
杜思源訕訕解釋道,“皇上您誤會了,臣是指這院子比起宮殿來說,實在簡陋。”
“哦…”淩子墨點點頭,表示理解了他的意思。
杜思源再次車開笑容,可還未等他張口,淩子墨卻又給了他當頭一棒,“那依愛卿的意思,原本是想為朕修一座宮殿?”
淩子墨話音未落,便令杜思源那剛堆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皇上,臣…臣…這院子…”杜思源現在的模樣,唯有驚慌失措方可形容。
“你什麼?”淩子墨冷笑,“莫非愛卿想告訴朕,這就是你心目中的‘一切從簡’?”
“皇上,您冤枉臣了。”杜思源見勢不妙,幹脆直接“撲通”跪下,哭喪著臉道,“這院子,這院子不是公款修建的,是一位商人新建的別院。恰巧皇上南巡,臣便先借來給您住了。”
“院子是借來的,那裏麵的東西呢?擺飾掛件無一不是新的,莫非這些也應了一個‘簡’字?”
“您誤會了。”杜思源哀嚎,“這,這也是那位商人的東西,臣不過是準備了些日用品罷了。”
“沒想到愛卿不僅朋友不少,運氣更是不錯。”淩子墨垂眸看著跪在地上呻吟喊冤,又想方設法為自己開脫的人,麵色不曾有絲毫動容。
“臣…”杜思源還想為自己辯解,而淩子墨卻不願再與他廢話。
隻淡淡留下一句,“朕乏了,你先回去吧。望愛卿謹記,‘父母官’三個字是怎麼寫的。”便轉身離開。
見皇上離去,安德順急忙跟上,隻是路過杜思源時歎息一聲,“杜大人您好自為之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跟在淩子墨和安德順後麵自杜思源身邊路過,卻無一人在意這個傻傻跪在地上的人。
除了采薇。
所有人的關注點都集中在皇上與杜縣令之間的對話上。無一人注意,至始至終,有一名宮女的目光從未離開過杜思源。
那便是采薇。
與眾人看熱鬧的好奇目光不同,采薇眼中,僅僅有著悲痛和恨意。而當淩子墨提到“父母官”三個字時,她眼中恨意更盛,幾乎已是毫不掩飾。
這樣深切的目光,讓杜思源想不感受到都難。憑著感覺向人群中看去,所見不過是皇上一位宮嬪所在。
並且他確信,這群十四五歲的少女中,沒有一個是他見過的。
難道剛剛那感覺,是錯覺?
可那真實得令人脊背發寒的感覺怎麼可能會錯?
到底是誰?
思索無果,杜思源便也不再理會這事。畢竟現在他還麵對著更加讓他焦頭爛額的事情——皇上的責問。
顯然,這位年輕的帝王,對於他的傾力相迎並不喜歡,反而因他鋪張浪費怒顏相對。
怎麼才能討得帝王歡心,挽回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然成了杜思源目前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