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又勾了勾嘴角,嬌笑道,“咯咯,瞧我這張嘴,表兄都登基一年多了,我怎麼還稱呼您為馮婕妤呢。”
“淑雅應該,喚您一聲,馮姨才對吧。”
然,她長長一段話說完,那呆坐在床邊的人,卻連眼珠子都沒有轉一下。
馮媛那副木然的神情,不禁讓她有些惱火,但從小良好的修養,還是讓她沒有因為眼前這人的無視而大發雷霆。
“馮姨,我今日來呢,沒有別的意思,就隻是單純地想找你聊聊天。”齊淑雅挑了一塊看起來比較幹淨的凳子坐下,淡淡笑道。
隻是,她說完之後,坐在床邊的人,依舊兩眼無神,沒有絲毫搭理她的意思。
見自家小主蹙眉,素荷不由出聲教訓道,“馮媛,你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馮婕妤了,宮裏的主子與你說話時,你少端架子!”
“我們小主叫你一聲馮姨是出於禮貌,現在的你,不過是…”
後麵的話,她還未說出口,便被齊淑雅抬手製住了。
“素荷姑姑,咱們也別跟馮姨計較太多。”齊淑雅微彎紅唇,淡淡笑道,“畢竟馮姨在這裏快五年了,也沒個人能陪著說話。”
“反應稍微遲鈍一些,是在所難免的。”
“或許,也隻有在提起荊王的時候,她的反應能快些吧。”
齊淑雅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在馮媛心中,激起了驚濤駭浪。
荊王…淩子鈺…她的兒子…
她已經有五年的時光,沒有與他相見了…
自從入了夜闌宮,她便失去了與外界的聯係,同時,也失去了關於她兒子的消息。
起初,她也嚐試過托人打聽自己兒子的情況。
可“虎落平陽被犬欺”,願意幫她的人,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這個世道,永遠是景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得可憐。
五年的時光一轉而過,她除了知道自己兒子和裴瀟湘被先皇賜婚,一同前往荊州這點兒可憐的消息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消息了。
這座冷宮,就像是一座牢房,把她禁錮地死死的,讓她絲毫沒有向外打聽消息的機會。
原本,在宮中多年經營,心腹、線人她還是有一些的。
隻是,在她被發配到冷宮之後,樹倒猢猻散,許多人選擇迅速與她撇清關係。撇不清的人,也都用冷眼旁觀的姿態,來表明自己的立場。
周海,就是其中明顯的一個。
而那些真正衷心於她的人,也在淩子墨成為太子之後,被齊淑妃一個一個地揪出來,剔除掉了。
就連她身邊最值得她信任的榕姑姑,也在兩年多之前,被人暗中給毒死了。
現在的她,不過是個在冷宮裏埃日子的枯槁老婦罷了。
而在這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生活中,忽然聽到了“荊王”二字,即便是再不想與齊家的人打交道,她的目光,仍舊是忍不住顫了顫。
見自己在提及“荊王”時,其眼中突然有了一絲神采,齊淑雅便知,自己堵對了。
果然,即便是萬念俱灰,她也不可能放下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