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這件事我不能同意。”這是阿爾院長的聲音。
包括我在內,那些白袍巫師和郎姆特修道院的牧師們全都大吃一驚。
“為……為什麼?”哈特瑞森大主教的表情顯得無法相信:“可是……這個年輕人是巴爾的後裔啊!難道您希望看到這個世界重新變得動蕩和不安嗎?”
他有些疑惑地望著阿爾院長:“我聽說,您在魔法師中是屬於白袍陣營的,怎麼……”
“院長。”那兩個銀月城的白袍巫師麵有憂色地在洛爾林之主的耳邊小聲說:“這件事……”
阿爾院長擺擺手阻止他們往下說,歎了口氣:“我明白您的擔憂。但是,洛爾林的規定是,凡是自願加入的學員,我們必須保證他們學習魔法的權利。如您所見,現在這個年輕人已經是洛爾林的一份子,而且還是我大哥的徒弟,身為魔法院的院長,我實在不能把他交給您……除非他自願跟您走。”
“哦,沒錯。”那個黑袍巫師洛克菲勒也說:“除非他自願跟你走,那麼我們就沒有話說。”
大概他也看出來我並沒有意願回去接受監管。
那些黑袍巫師紛紛興奮地鼓噪,象一群正在分配食物的烏鴉。
哈特瑞森院長把目光轉向我,“孩子,你的意思呢?”他說。
不等我回答,旁邊的聖騎士提南搶著說:“這還用問嗎?他當然是願意回西林。聽我說,這個年輕人對洛山達的信仰非常虔誠,他當初甚至是自告奮勇地表示要代表全村人擔當教會的榮譽大使……”
一提到這件事,我就心頭火起,正想張嘴辯白。
“那他幹嘛要逃跑?”一隻烏鴉提出疑問。
“因為他酷愛冒險。”提南說。
“既然如此,為何你們窮追不舍?”
“因為我擔心他帶的車旅費不夠用。”提南搔搔頭:“你知道,聖騎士在路上借錢會比較方便。”
“…………”
“提南,你不要在那邊胡說八道。”哈特瑞森院長皺起眉。
“真好,真好,”洛克菲勒諷刺說:“看來我們可敬聖騎士的頑固腦筋,在這個炎熱的季節也稍微融化一點了呢。”
“不過沒用。”他說:“我還是那句話,除非這小夥子自願,否則誰也別想把他從洛爾林帶走。”
“呷呷呷呷!”烏鴉們開始大叫。
“我不會離開的。”我大聲宣布:“因為我的夢想是當一個偉大的魔法師。”
那些牧師全都驚訝地望著我。片刻後,提南首先用他的大嗓門說話了,他還想勸服我。
“傻瓜,魔法師有什麼好的?當牧師比當法師強多了,既光榮又輕鬆,每個月還有津貼拿。”
他的話和當初老頭勸我放棄當盜賊時好象,不過這次不同了,我畢竟當過幾天牧師學徒,知道真相。
“哪裏輕鬆了?”我說:“每天要做那麼多事。”
“那是因為你還是學徒,轉正了就好了。”他指著身後那些牧師,“看看他們多麼悠閑,可以不用工作跑來找你。”
哈特瑞森院長咳了一聲,轉首他顧。
“可是牧師沒有法師強大,魔法師是所有職業中最強大的。”我遲疑地說,這也是老頭告訴我的。
法師們的臉上頓時容光煥發,連那兩個銀月城的白袍法師也不例外,顯然他們非常自豪。
“你被騙了,最強的是聖騎士。”提南壓低了聲音:“我告訴你吧,其實法師近戰都是肉腳,牧師還好點兒。”
洛爾林眾人的臉上掛不住了,幾個黑袍法師跳出來,一邊挽袖子一邊咒罵:“那混蛋,敢情是來找碴兒的?”
“夠了。”哈特瑞森大主教終於嗬斥提南,“提南,管住你那沒遮攔的嘴吧,你今天又喝多了嗎?”
他再度向我望過來,眼神很憂傷:“孩子,你真的不願意跟我們回去?”
我有些不忍,憑良心說,這位大主教為人不錯,雖然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以他這麼大的頭銜被送去一個修道院坐鎮的原因,是為了監管那些從各地集中起來的巴爾的後裔,不過他也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按照一般的邏輯,陣營相反的對頭間互相有什麼過激的舉動是不值得奇怪的,而黎明之王和死亡三神正是這樣不共戴天的關係。顯然,郎姆特修道院的那些和我境遇相同的孩子們(現在就某種角度而言,應該叫他們兄弟了)並沒有受到虐待。
不過修道院裏的生活著實枯燥,每天除了祈禱就是念經,而且嚴苛的規矩一大堆,因為我們“特殊”身份的緣故,
還得學習很多勸人向善的典籍,但是這一類的東西大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寫得既迂腐又乏味,如何能束縛住一個叛逆青年那不羈的心?
我從小在塔西村的浪蕩生涯,已經讓我的是非觀變得比較模糊。
所以我在逃出修道院的時候,曾經打算當一個盜賊。
“好吧。”哈特瑞森主教歎了一口氣:“我尊重你的選擇,每個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權利,盡管這也許會給他人帶來不幸。我想告訴你的是,無論何時,隻要你改變主意,郎姆特修道院的大門始終為你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