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聽了,但覺這件事情離奇之極,那兩個魔頭既非劫財,亦無宿怨,怎麼無端端的向一個朝廷命官施展殺手!看長孫均量時,隻見他眼珠閃動,似乎也正在琢磨這件離奇難解的事情。
過了半晌,李元歎口氣道:“我也不指望活了,但鄭大人未了之事還望老先生幫忙。”長孫均量道:“什麼未了之事?”李元道:“天後托鄭大人送給廢太子的書信還未送到巴州,聽鄭大人說天後對廢太子思念得很,貶他到巴州乃是不得已之事,讓太子得這一封信,也好讓他安心。”
長孫均量“哼”了一聲道:“貓哭老鼠假慈悲!武則天恨不得把李唐宗室,全部斬盡殺絕,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放過,我就不信她對太子還有半點慈母之心!”
李元不敢作聲,長孫均量忽道:“是武則天自己的主意,讓鄭大人去探望太子的,還是鄭大人自己上疏求去,然後武則天再派遣他的?”李元道:“我不知道!”長孫均量沉吟說道:“我看九成是鄭大人自己上疏請求許他去探望太子的。”忽地高聲叫道:“定是這樣,那兩個魔頭是武則天派遣來殺鄭大人的!”這推想太過奇怪,連上官婉兒也覺難以置信,但看長孫均量的神情,卻是說得十分肯定。
李元正自惴惴不安,忽見長孫均量麵色大變,顫聲說道:“泰兒、壁兒、婉兒,你們趕快回家,隻怕這兩個大魔頭就要來了!”
長孫璧道:“爹爹,你怎麼知道?”長孫均量看了李元一眼,似是有話想說,卻又不忍出口。李元愕笑道:“這時候還有什麼顧忌?我給老伯說了吧。想那兩個魔頭何等功夫,若然要取我與鄭大人的性命,那真是易如反掌!然而他卻故意讓我們逃生,這,這——”長孫壁道:“這什麼?”長孫均量接口說道:“這是故意要讓李大哥逃到咱們家來。”
李元歎口氣道:“這兩個魔頭用心惡毒,可惜我當時想不到是他們,要不然我也不會來連累老伯了。如今經老伯點醒,我才知道上了他們的圈套,做了他們的引路之人!”長孫均量道:“李兄不必引咎,我早蓄意要鬥鬥這兩個魔頭了。看這情形,那兩個魔頭是武則天派來的,更無疑了!”
上官婉兒道:“為什麼?”
長孫均量道:“武則天篡奪了李唐帝位,自古以來,從沒有女人做皇帝的,這真是一大妖孽。皇帝子孫,前朝大臣,十之八九都是效忠唐室,不願臣服於她,她當然也知道我們這班人暗中反對她,所以曆年來所作所為,極盡誅鋤異己的能事。試想連兒子都可以毒殺,還有誰不能殺?故此我料想鄭大人必定是自己上疏,求她準許去探望兒子,她知道鄭大人心存李唐正統,於是就暗害他。”
上官婉兒道:“她若要殺鄭大人,何須這樣費事?而且還托鄭大人帶信給她的兒子?”長孫均量道:“這正是她手段高明之外,故作偽善,籠絡人心。我是前朝大臣,她一掌權,我便隱居不仕,想來她早已恨我切骨。哼,那兩個魔頭一定是她差遣的!”
這七年來,長孫均量幾乎每日都向上官婉兒說武則天的壞話,教兒女仇恨女皇帝。上官婉兒如今聽了他這番推想,雖覺有點牽強,也信了七八成,隻是有一點不大服氣:“男人女人都是一樣的人,為什麼男人做皇帝則天公地道,女人做了皇帝就要被罵為妖孽?”當然這個想法,上官婉兒隻是留在心裏,斷不敢在長孫伯伯的麵前吐露出來。
上官婉兒正在自思自想,隻見長孫均量麵向著兒女說道:“泰兒、壁兒,你老父的性命也許過不了明朝,故此我如今多費唇舌,把話說明,好叫你們知道誰是咱家的大仇人。好,如今話已說明,你們趕快回家去,不論有什麼事情,都不可以出來。婉兒,你稍懂醫道,將鄭大人搬回家去,用消毒散外敷,玉露丸開水內服。李兄,你——”李元叫道:“我中了碎骨錢鏢,性命過不了三天,反正是死,就與你一同與那兩個魔頭拚了!”
上官婉兒與長孫兄妹回到家內,剛剛將玉露丸調水灌鄭溫服下,便聽得長孫璧噓聲說道:“來了,來了,那兩個魔頭真的來了!”
上官婉兒從門縫張望出去,但聽得兩聲怪嘯,一聲量大音宏,震得耳鼓嗡嗡作響,另一聲卻如黃鶯出穀,清脆非常,刺入耳膜,令人神飄意蕩。看消楚時,山坡上己來了一男一女,男的是個披頭頭陀,虯髯如戟,相貌猙獰;女的頭纏白巾,打了一雙蝴蝶結子,長眉入鬢,姿容冶豔,蕩意撩人。這一男一女,不問可知,自是惡行者和毒觀音了。
惡行者怒吼如雷,身形一現,就衝著長孫均量喝道:“老匹夫,原來你還沒死,灑家來索十年前的舊債了!”那毒觀音卻嬌聲嚦嚦的說道:“長孫先生,十年未見,你老人家健鑠如前,可喜可賀。好在你沒有死,若是死了,那才叫我傷心呢!想當年,你率數十高手圍攻我們,可惜人多混戰,我還未得好好領教你的峨嵋劍法,今日幸會故人,得償宿願,快慰何如!”長孫均量冷冷說道:“要上便上,何必多言,老夫等候你們尋死,也等了十年了!”
毒觀音微笑說道:“是麼?既然如此,我可有一事要提醒你老先生,十年前你們人多勢眾,要把我置於死地,該想不到我還活到今天吧?今天你孤身一人,要想像我當年一樣的脫身而走,恐怕萬萬不能了!你對家人子女交代了後事沒有?有什麼未了結的事要小妹效勞麼?”殷殷垂問,竟似對老朋友一般,十分關懷。
長孫均量給她氣得七竅生煙,嗖的一聲,拔出了青鋒寶劍,隻見那毒觀音斜眼一瞥,又是“咯咯”一笑,說道:“原來你不是孤身一人,還有個朋友在這兒。哎喲,我道是誰,原來是李大鏢師。你中了我師兄的碎骨錢鏢,你知道麼?你不動怒,不勞神,還可以活到後天,聽我的話,好好的躺在床上等死吧,這樣死也死得舒服一些。若然你還要打架,一動真力,全身骨碎,呀,那才是痛苦非常哩!我一片好心,指點於你,不聽良言,後悔莫及!”
李元大怒喝道:“好狠毒的女魔頭,鄭大人與你何冤何仇,施此辣手!我今日拚了粉骨碎身,也要鬥你一鬥!”毒觀音縱聲長笑,說道:“好漢子!我平日殺人,從來不講道理,今日看在你這點硬份,破例和你說說。你問我為什麼要殺鄭大人嗎?那是天後和我的一片好心,天後說鄭大人白發蒼蒼,萬裏迢迢,西行入蜀,仆仆fengchen,太辛苦!所以我才奉送他兩枚透穴神針,省得他要多走一段棧道的奔波之苦!”
長官婉兒聽得分明,心頭一震,想道:“長孫伯伯果然沒有料錯,這兩個魔頭,當真是武則天派來的!”但隨即心上又起了淡淡的疑雲。看這毒觀音裝模作樣,說東話西,這一番話,竟似是有意說給長孫均量聽的!想武則天要她暗殺大臣,這事何等秘密?怎的她卻好似怕人不知,先行吐露?
長孫均量早已認定是武則天的主使,聽了此話,暴怒喝道:“武則天是大魔頭,你們兩個是小魔頭,大魔頭我難奈她何,今日先和你們這兩個小魔頭拚拚!惡行者,毒觀音!你們是一齊上還是車輪戰?”毒觀音咯咯笑道:“十年前你們恃多為勝,何曾講什麼江湖規矩了?不過看在你年老份上,讓你和師兄先鬥,省力一點,到你將近筋疲力竭之時,我再想一個好法兒,給你送終,讓你少受痛苦!”
惡行者亮出戒刀,叫道:“對這老賊,何必慈悲?師妹,你給我掠陣,讓我一刀將他斫掉便是!”一聲大喝,戒刀疾起,摟頭便斫,長孫均量一個“盤龍繞步”,長劍抖處,劍光閃爍,唰的便是反手一劍,這一劍連閃帶攻,步法和方位都恰到好處,正是長孫均量的平生絕學,按說惡行者戒刀定然斫空,而他那一劍惡行者非中不可,哪料惡行者手臂一伸,骨骼咯咯作響,驀然間他的手臂好像突然長了幾寸,刀鋒一轉,竟然劈到長孫均量的胸前。高手比鬥,隻爭毫厘,惡行者這一絕招,大出長孫均量意外。幸而他的劍學精湛,長劍一披,但聽得“當”的一聲,火星飛濺。長孫均量虎口疼痛,那惡行者也踉踉蹌蹌的倒退幾步。
毒觀音嬌笑道:“師兄不可輕敵!長孫先生是太宗皇帝賞識的人,若非武功超絕,怎做得到殿前檢點?”惡行者一聲怒吼,又再撲上,刀光閃閃,刀風呼呼,他那路天罡刀法乃是極剛猛的刀法,片刻之間,就把長孫均量籠罩在刀光之下!上官婉兒在門縫裏偷瞧,直嚇得手心淌汗,看長孫兄妹時,雖然也在緊張的偷看,但卻不怎樣驚慌。長孫璧低聲說道:“這惡行者還未知道我爹爹的厲害,我爹爹的劍法專能以靜製動,以逸待勞。”
再過片刻,但見惡行者連聲怒叫,一刀緊過一刀,有如巨浪狂飆,連番卷到。但看長孫均量,卻是氣定神閑,在刀光籠罩之下,兀立如山,任他浪驟風狂,絲毫不為所動,一柄青鋼劍,矢矯如龍,在如山的刀影之中,直透出來,不疾不徐,有如流水行雲,極得輕靈翔動之妙,鬥了約半個時辰,兀自不分勝負。陡然間,忽聽得長孫均量一聲長笑,一道劍光,衝破千層刀影,反罩下來,頓時間,劍花朵朵,又如黑夜繁星,千點萬點,飛灑下來。惡行者一聲厲叫,但聽得一片錚錚聲響,原來他已發出了碎骨錢鏢!
但見長孫均量身回勢轉,兩枚碎骨錢鏢貼著肋旁,倏然穿過;接著一抖利劍,將奔向太陽穴的一枚錢鏢磕開,立即腳尖一點,施展輕功提縱術“一鶴衝天”的絕技,將品字形飛來、奔向下盤的三枚碎骨錢鏢也一並讓過了!
屋內的長孫兄妹看得驚心動魄,隻聽得毒觀音高聲喝彩,讚道:“長孫先生,閃避暗器的功夫,要推你獨步武林了!”長孫均量“哼”了一聲,目光注定惡行者的手臂。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他微一抖手,怪聲搖曳,又是三枚錢鏢,聯翩打至。毒觀音的說話,是故意想引長孫均量分心,長孫均量可不上當,凝神應敵,看清錢鏢來勢,一個“鐙裏藏身”閃過第一枚錢鏢,反劍一蕩,迎向第二枚錢鏢,霎然間,“錚”一聲,第三枚錢鏢竟是後發先至,與第二枚一擦,立即改了方向,閃電般的斜飛勁射,襲向長孫均量頸後的“中注穴”!長孫均量霍地一個“鳳點頭”,但覺涼風掠頂而過,無暇審視,劍把倒翻,將第二枚錢鏢打落。
隻聽得毒觀音哈哈大笑,這時長孫均量才發覺自己的頭發已被鋒利的錢鏢削去一縷。長孫均量勃然大怒,喝一聲“來而不往非禮也”,往暗器囊中一探,一揚手也飛出了三柄匕首,同時身形疾起,一招“天河倒掛”,長劍淩空擊下,幾乎與那幾柄匕首,同時到達!
惡行者料不到長孫均量來得如此之快,他一招“八方風雨”,剛剛將那三柄匕首擊落,長孫均量的長劍已刺到胸前。但聽得又是“當”的一聲,火花四濺,長孫均量趁著他那招“八方風雨”招數己老,如同強弩之末之際,猛的淩空下擊,一劍震開他的戒刀,抖手之間,劍尖疾點他身上的三處大穴!
惡行者連連吼叫,有如狼嗥,伏在地上滾翻,翻出三丈多遠,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居然又是一把錢鏢打出。原來惡行者和毒觀音都有“移宮換穴”的功夫,大穴雖被刺中,卻隻不過受了外傷,並未能製他死命!
但見錢鏢疾至,有如冰雹亂落,長孫均量料不到惡行者竟有這樣的功夫,被他打得手忙腳亂。幸而長孫均量的內功、輕功和劍法都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或用袖拂,或用劍劈,或以俊巧的身形避開,惡行者那一把錢鏢,竟然無奈他何。可是長孫均量也已累得喘氣了。
就在此時,毒觀音忽地咯咯一笑,移步向前,說道:“長孫先生好本事,讓我也來領教。我的透穴神針和他的碎骨錢鏢大不相同,透穴神針細如牛毛,射出之時無聲無息,甚不好擋。長孫先生,你可要多些小心才好!”說的話毒辣無比,但卻語意殷殷,關懷備至。上官婉兒聽得毛骨悚然,心道:“這女魔頭貌美心狠,果然不愧毒觀音的稱號!”
毒觀音那“小心”兩宇剛剛出口,手腕倏翻,把劍一揮,其疾如電,唰的一招“龍女穿針”便奔長孫均量的“肩井穴”疾刺。這一招驟然發難的淩厲劍招,換是他人,非立即斃於劍下不可,幸而長孫均量早知道毒觀音的鬼蜮伎倆,見劍光一閃,立即肩頭一聳,毒觀音的長劍刺了個空,劍尖恰恰從離肩三寸之處穿過。長孫均量唰地一劍戳下,這一劍老辣非常,拿捏時候。恰到好處,長孫璧在門內瞧得喜形於色,心中暗道:“這一劍準能把這女魔頭的手臂切下!”
哪知這兩人的劍法都是神奇莫測,長孫璧心念方動,但見劍光連閃,毒觀音一聲嬌笑:“好俊的身手,好俊的劍法!”劍光人影之中,長孫璧看也看不清楚,他們兩人己交換了四五招,倏然間又由合而分,抱劍對立。
但聽得毒觀音縱聲長笑:“長孫先生,這回你可當真要小心了!”長孫均量虎目圓睜,驀地一聲大喝,先發製人,長劍如風,欺身疾進,“金雞奪粟”“哪吒鬧海”,一連兩記殺手神招,上刺雙目,下刺胸膛。毒觀音一聲嬌笑,略一晃肩,輕飄飄的隨著劍風直晃下去,倏地反手一劍,喝一聲:“著!”劍光中雜了幾枚透穴神針,同時射出!
長孫均量早料她有此一著,他那兩招殺法雖然淩厲,實是攻中帶守,嚴密非常,一見勢頭不對,三尺青鋒,早就圈了回來,儼如湧起了一圈護身的銀虹,但聽得嗤嗤聲響,毒觀音那幾枚透穴神針,一入劍光圈裏,已被絞成粉屑。長孫均量冷冷笑道:“透穴神針,不過如斯!黔驢技盡,何奈老夫!”
毒觀音麵色一沉,隨即又嬌笑道:“我不笑你井底之蛙,你反笑我黔驢技盡,我縱是一片慈悲,也不能不施展殺手了!”長劍縱橫揮霍,疾如風雨,透穴神針也不斷的雜在劍光之中發出。但見她手指連彈,有時聲東打西,有時指南打北,嗤嗤之聲,不絕於耳。長孫均量凝神對付,仗著極精純的聽風辨器之術,聽那極微細而又極混雜的嗤嗤聲響,有時也弄不清她的方向,不禁心神漸亂。
長孫均量與惡行者惡鬥之時,已耗了不少真力,這時為了抵禦那透穴神針,隻有施展內家真力,將劍光盡量展開,變成護身的光網,更是耗費精力。毒觀音不但暗器厲害,劍法亦極淩厲。隻攻不守,威力更強。鬥了五十來招,已是搶了上風,迫得長孫均量連連後退。毒觀音如影隨形,步步緊迫,劍劍不離長孫均量要害,驀然間一聲笑道:“老頭兒,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長孫均量與毒觀音激戰之時,惡行者已調勻呼吸,理好創傷,這時正攔著長孫均量的退路。毒觀音那一聲長笑,正是給他的暗號,笑聲一發,惡行者立即騰身飛起,錚錚錚,三枚碎骨錢鏢先發,隨即戒刀劈下;而與此同時,毒觀音手掌一揚,把掌中的數十枚透穴神針,一齊射出,儼如一蓬銀雨,當頭罩下!這一來,長孫均量被兩大魔頭前後夾攻,縱有天大神通,也難活命!
就在這瞬息之間,忽聽得一聲狂笑,接著一聲慘呼,一條黑影,疾如奔馬,忽地撲在長孫均巨身上,替他擋了那一蓬透穴神針,反腳一勾,又把惡行者勾跌,這人正是鏢師李元,他拚了性命,護友傷敵,兩大魔頭,也不禁大驚失色!
門內的長孫兄妹與上官婉兒亦是大驚失色,長孫泰“砰”的一拳,打開大門,再也顧不得老父的吩咐,衝了出來,但聽得毒觀音一聲厲笑,拖了惡行者跳上那橫過山穀的架空棧道,疾奔而下,轉瞬之間,不見蹤影。李元躺在地上,身體插滿銀針,死狀極慘!父親麵色慘白,不知有否受傷?
長孫均量招了招手,把一雙兒女喚到跟前,說道:“你們把這位義士埋了,記著以後年年今日,給他上墳。”回過頭來,對上官婉兒說道:“婉兒,你和我到屋子裏麵說話。”神情沉重之極,看來是有極重大的事情吩咐。
上官婉兒心中七上八落,和長孫均量回到家中,長孫均量先看那躺在床上的鄭溫,鄭溫微微喘息,仍然未醒。長孫均量淒愴說道:“老朋友,我顧不得你了!”隨即把大門緊閉,緩緩說道:“婉兒,這事情我本想再過兩年,待你成年,再告訴你,現在是等不及了。”上官婉兒驚道:“怎麼?”長孫均量道:“我已中了兩枚透穴神計,縱是不死,亦成殘廢,而且非有十年之力,不能恢複武功。這還是義士李元,替我擋了一擋,才能僥幸逃生。”上官婉兒“啊”了一聲,驚得呆了。長孫均量續道:“為了防備那女魔頭再來,明日我便搬家,我與你隻有今日相聚了。”上官婉兒道:“伯伯搬到哪裏,侄女自當隨去侍奉。”長孫均量道:“不,不是我不要你,你有更緊要的事情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