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阿殷成親,沈夫人知曉阿殷家裏的情況,自己身在侯府騰不出手,便請了宮裏的容太妃坐鎮,還有宮裏的好幾位當年侍候過帝後大婚的資曆深厚的老嬤嬤,如此陣容可謂是風光無限。
秦氏與二房三房的那兩位自然也是在的,隻不過麵對宮中妃嬪,此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畏畏縮縮地在角落裏,不知該說什麼,最後見用不著自己幫忙,索性去幫薑璿換衣服。
蘇將軍一家此時亦作為阿殷的娘家人,守在殷宅送阿殷出嫁。
蘇家的幾位兄弟早在阿殷教授他們核雕技藝時,結下了兄妹情誼,此時此刻五位蘇家郎君都在殷宅裏指揮著下人辦事,都熱情得很。頭一回把妹妹嫁出去,於五人而言都很是新鮮。
月茗縣主從永州被接回來後,整個人懵了好幾日。她不過離開一年,永平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說穆陽侯與殷氏那樁事情,好端端的她討厭的殷氏竟成了自己的義姐!
月茗縣主氣結了好幾日。
再阿殷生下小玥兒後,女兒被新帝冊封為郡主時,月茗縣主又氣了好幾天。她想去找玉成公主算計阿殷,豈料到了公主府,玉成公主竟然在思考給殷氏送成親的賀禮,還思考得很認真仔細,看不上眼的一律不送。月茗縣主隻好去找李蓉,想著李蓉當了別人的幌子那麼久,一定能和自己同仇敵愾!豈料李蓉一聽她提起殷氏,她發誓她真的隻說了個殷字,李蓉就變了臉色,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趕出李府了。
月茗縣主沒有同盟了,在屋裏生了好幾天的悶氣,原以為幾位兄長會來安慰她的,可是沒有!
月茗縣主覺得大家都變了,又生了好幾天的氣。
直到今日還還耍著小性子不願過來的,可後來自己一個人在冷冷清清的家裏時,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阿殷當姐姐,以後穆陽侯是自己的姐夫,關係也算更上一層,李蓉和玉成公主都比不上她了!她以後又能在永平作威作福!這麼一想,月茗縣主想通了,扁嘴去了殷宅,幾位兄長一哄,這才笑開了。
新娘子妝成,範嬤嬤取來紅蓋頭,準備吉時一到便給阿殷蓋上。
見阿殷頻頻望向門外,範嬤嬤不由問:“少夫人在看什麼?”
阿殷問:“奶媽人呢?”
範嬤嬤笑道:“少夫人放心,小郡主奶媽帶著呢,好幾撥人看著,不會出問題的。”
阿殷自然不擔心小玥兒,沈長堂那人是生怕奶媽照顧不好,找了不知多少資深奶媽和侍婢,圍著小玥兒團團轉。她想的是其他事情。
今日是她的成親之日。
上官家過來的人隻有她師父元公。
她在內心輕歎。
……都這麼多年了。
吉時到後,阿殷被蓋上紅蓋頭,由喜娘扶上喜轎。銅鼓嗩呐奏響喜慶的樂曲,抬著十裏紅妝浩浩蕩蕩地奔向穆陽候府。
今日永平是萬人空巷。
所有人都跑出來看熱鬧了。
那萬年不近女色的穆陽侯要娶妻嘍!娶的還是永平的傳奇人物!新帝護著這位太傅,命了羽林衛清出一條送親的大道,莊嚴肅穆的鎧甲銀光森森,矗立在寬敞的街道兩旁,四周是熙熙攘攘的百姓。
“怎麼還沒出現呢?”
“吉時沒到吧?這位侯爺夫人怕是永平空前絕後的人物,瞧瞧她身上破了多少先例?我聽說呀,少夫人的嫁妝不止十裏呢。”
“什麼少夫人!就算嫁進侯府,都是我們清輝樓的東家!”
“什麼你們清輝樓的東家,她還是我們元氏私塾的先生!”
兩人吵了起來。
就在此時,鞭炮聲響起,煙霧散去,騎著高頭大馬的穆陽侯出現在眾人麵前。
有人道:“啊,出現了!啊,好長的嫁妝!”
踮腳望去,綿延不止十裏,完全看不到盡頭,隻能簇擁在紅色中的八抬大轎。兩旁有眉清目秀的侍婢挎著係著紅綢的竹籃,天女散花狀地給路人派發喜糖和樣式精致的絹花。
平日裏被稱為活閻王的穆陽侯春風滿麵,四處拱手,偶然回首落在大紅喜轎上,眉宇間掠過一片柔色。
真真是羨煞旁人。
也是此時,湛藍的天空“咻”的一聲,一股銀光衝向天際,綻開了絢麗的煙火。緊接著,一朵接一朵,令人目不暇接。
原本熱鬧之極的街道瞬間安靜下來,連奏響的樂曲都停下,所有人都抬首看著天空的煙火。
阿殷是極其清楚大婚的各項事宜,裏頭並沒有半路放煙火這一項。她掀開轎簾,薑璿著急,說道:“姐姐,新娘子不能自己掀開紅蓋頭!”
話是這麼說,可眨眼間又被天空的煙火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