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丫頭們自幼知曉文七舞的脾氣,看這未過門的新夫人弱不禁風的樣子,心忖恐怕今日要出大事了!她們尚不清楚這新夫人的脾氣如何,隻求快些息事寧人。
熏衣頓了頓,眉頭蹙了起來,下一刻卻轉身向回走去,扔下一句:“七舞小姐,我有點乏了,你改日再來吧。”
空氣裏響起一片抽氣聲,從來沒人敢這樣和七舞說話,與此同時,但見文七舞柳眉一橫,手臂一抬,赤鞭如蛇般揚起,憑空裏仿佛有烈焰燃起,直直向熏衣打去——
“找死!”
文七舞心知花熏衣不是她的對手,出手隻是做樣子,想嚇嚇對方出口氣,誰知此時一旁傳來尖叫聲“宮主!”,堪堪趕回來的蘭菱向七舞撲來,嬌小的身子竟然想擋下這淩厲的一鞭!
倘若七舞的鞭子因為一個下人而收回,豈不是笑柄。而蘭菱這一擋,讓熏衣也神色一驚。
千鈞一發!
赤鞭如烈焰,眼看就要劈在二人身上,女婢們尖叫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突然“嘩——”的一聲橫空飛來一樣物什,正好和鞭尖狠狠相碰撞,讓鞭子勢頭一歪,抽在了一旁的花樹上,堪堪化解了一場驚險!
那物什成功攔下這一鞭後,便“劈啪”的落在了地上,眾人順勢一看——
玉骨白皙,墨紙如夜,卻是一把素雅的水墨折扇。
七舞見那折扇俏臉神色立刻一變,看向庭院外,立刻笑靨如花:“呀,漾哥哥,這可真是折殺你的寶貝呢!”
隻見院子門口正立著一位風華正茂的年輕男子,錦衣華服,長身玉立,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噙著笑意,甚至帶有幾分嫵媚。
華服男子溫和的一笑,笑容有如三月春風,讓人心曠神怡,仿佛剛才擋下那淩厲一鞭的不是他,他隻是閑來路過而已。
“小七,你再調皮,我可告訴阿聖你想回寧安了。”皇甫漾笑著向眾人走來,拾起自己的紙扇,有些心疼的吹了吹上麵的灰塵。
七舞笑容牽強,撒嬌道:“漾哥哥!小七傷勢才好不久,你怎麼像逸炎哥哥一樣……”一提到那個人,隻見皇甫漾神色一冷,七舞自知言錯,改口道,“你怎麼舍得讓小七這麼快又回去啊!”
皇甫漾不理她,轉頭看向熏衣這邊,嘴角笑意不變,道:“夫人無事吧?”
熏衣櫻唇微抿,冷顏看著他不語,隻是扶起了跌倒在地的蘭菱。
熏衣雖沒受傷,但是臉上的麵紗卻被風勁給揭了下來,這是眾人第一次看見熏衣的容顏,不隻是皇甫漾愣住了,七舞自恃貌美,也是呆在原地。
這就是“天下第一美人”麼。
隻見眼前的絕色女子,發髻不挽,妝容素雅,卻讓人說不出她有哪裏不美。
她的眸子,是黎明深林裏的千年琥珀,波光流轉;如瀑齊腰的烏發,用素白布帶係在背後,一縷淩散的青絲滑過耳垂,襯得頸項如象牙白。她的臉頰不點胭脂而粉白,吹彈可破;她的身上散發出忽濃忽淡的清香,攝人魂魄。
七舞的確嬌豔明麗,讓人歎為觀止。但是相比之下,熏衣才是那完美無瑕的九天仙子,不染世俗之氣,一旦襲入人眼,便叫人三生有幸。
不必比較,便有輸贏。
但見熏衣淡漠問道:“江昱聖在哪裏?怎麼,你們這些手下個個都要變著法,來我眼前玩花招麼?”
皇甫漾微微低頭道:“夫人息怒。七舞不知事,衝撞了夫人,自當受罰。”言畢,冷冷瞥向一側的文七舞。
七舞心下一緊。她最怕就是皇甫漾,總覺得他笑起來陰惻惻的。加上熏衣的美本就讓她臉上掛不住,幹脆腳下一跺,轉身跑掉了。
皇甫漾再次望向熏衣,又是一張和煦笑臉:“近日樓內事務繁雜,怠慢了夫人。樓主讓我請夫人現在去卷雲閣一趟,麻煩了。”
花熏衣不動聲色,心念此人看似溫煦,連七舞囂張如斯,卻也得畏他三分,可見不是簡單人物。
她微微一笑,柔聲道:“好。麻煩皇甫堂主領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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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雲閣。
桌案上放著一盞綠茶,繚繚的白霧升至空中,消隱不見。桌案後的江昱聖一襲銀色的水繡緞袍,如墨的長發襯得白頸似瓷,俊美的臉頰上雙眸烏黑,縈繞著玩世不恭的霧氣。
即使唇角一直勾著完美的弧型,但從他身上至內散發的霸氣,卻令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