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走!”蘇梓情忽然上前去,把他手中剛點燃的煙用力往地上一擲,拖著他的手就往前跑。
她拖得如此緊,男人用力一掙,竟然沒有掙開,隻得由著她拖著走。
她帶他走進一家服裝店。店麵上寫著“森馬”兩個大大的綠字,一進門的花車上放著不少特價衣服。
“幫我哥選一套衣服,牛仔褲、夾克衫、毛衣,要保暖。我的預算是四百元。”她的話幹脆利落。
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店員立刻殷勤答應著,去找合適的衣服。
這個鋼鐵一般硬朗的男人,這個從來沒有過任何表情的男人,此時此刻臉上竟然寫滿愕然和不可思議。
“我不要。”他用力去甩蘇梓情的手,“你管我!”
“我當然要管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聽說書的說,古代的女人要對救命恩人以身相許的。”蘇梓情調侃說,她忽然覺得自己幽默起來。
店員挑了一件五十九元的特價毛衣、一件八十九元的特價牛仔褲還有一件二百三十八元的藏青色棉衣送上來。男人竟然沒有再抗拒,乖乖地進試衣間去換衣服。
所謂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果然是不錯的。
換裝後的男人很帥,豐神俊朗。修長陡峭的眉高高揚起,漆黑的眼眸中帶著幾分看不分明的深沉,鼻梁挺拔,微幹的唇擁有著近乎完美的弧度。
圓臉的店員忍不住讚歎。便是連蘇梓情,都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從來不曾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
男人也從妝鏡中打量著她:她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雪白的臉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身姿娉婷,舉止大方。與那日在火車站附近死巷子中見到的歇斯底裏的女孩,已然大不相同。
“你覺得這套怎麼樣?我覺得還不錯的。”蘇梓情仰著臉問近乎高她一頭的男人。
男人用充滿疑慮的目光打量著她,但終於還是慢慢點頭說:“好。”他的聲音渾厚而有磁性。
“那就不用換了。”蘇梓情去結賬,挑選衣服的店員悄悄上前來問她,小姑娘臉色紅撲撲的,“你哥哥看上去挺帥,有女朋友了嗎?”
蘇梓情啞然失笑,看男人一眼,鄭重其事對店員說:“我哥的兒子今年整整兩歲。”
店員大驚失色,連聲道:“看不出啊,看不出。”臉上盡是惋惜之色。
從專賣店出來,蘇梓情抬頭望他,“我們去那邊的椅子上坐坐,好嗎?”
男人稍微猶豫,終於還是點頭答應了。
悶雷仍是不時在頭上炸響,卻是一滴雨也沒有落下。灰色的浮雲被白色的團雲包圍,天光略略明亮些,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變得晴朗。
“你年紀輕輕,又身強力壯,為什麼要去做流浪漢,要去做賊?”蘇梓情開門見山地問。
男人微微有點惱怒,好看的眼眸中閃著一絲陰暗不定的神色,“小姐,我們並不熟悉。”說完,他又習慣性地去摸煙,卻發現衣服已經換成新的,煙火都沒有了。
蘇梓情凝視著他,目光沉靜,說:“好,我不問。就像歌裏麵唱的,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遺忘卻欲蓋彌彰,不是嗎?你叫什麼名字?”
“江世醒。”男人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
“不做賊了好不好?”她說,語氣輕描淡寫,眼中又充滿渴望,“我知道你不是壞人。”
男人的肩頭微微聳動,聲音仍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有鞋穿誰願意打赤腳?”
“那就好!”蘇梓情的眼睛頓時閃閃發亮,“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送水店要聘請送水工,你手能提肩能扛,隻要肯吃苦,還怕挨餓嗎?送水店的老板來我工作的影樓拍攝過婚紗照,我認識他。我和他說讓你去工作,好不好?好不好?”
蘇梓情一連問了兩個“好不好”,男人卻把頭深深埋在腿上,一句話都不說。
“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蘇梓情忍不住,繼續勸他。
男人終於抬起頭來,僵硬的臉上有了些許表情,眼睛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他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