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三好容易服侍了他們家老爺子在臥房裏安歇了,立馬一臉崩潰地跑去攪柳眉的好夢去了。柳眉都已經睡著了,硬是被楊三叫了丫環給搖醒,還迷糊著就被手腳麻利的丫頭給穿戴整齊拎到了楊三眼前。
被硬灌了一大杯濃茶之後,柳眉才滿含著熱淚、氣憤不已地看著楊三,問道:“你這是又抽什麼風嗎?這都什麼時辰了?你不睡還不讓我睡了?!”
“也真虧你還睡著著!”楊三翻了個白眼兒,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就沒琢磨琢磨我爹一直等到那個時候都沒回府去,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擔心你唄!還能有什麼事?”柳眉也翻了個白眼兒,她是真這麼想的。這當爹擔心兒子遇上麻煩,在兒子家裏等消息,這有什麼難琢磨的?
楊三一頭黑線地說道:“要隻是為這那倒好了!我爹是來叫我和‘你’回府裏過年的!”
“什麼?”柳眉一愣,很有一種自己剛才耳貝聽岔了的感覺,一臉迷茫地看著楊三,直到楊三又沉穩、緩慢地重複說了一遍之後,她才反應過來,立刻就有一種頭發都要豎起來的感覺,原先還殘存的那點睡意也頓時都跑得沒影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楊三說道:“你不是說這兩天就要起程去找我娘去了嗎?你不是說不在汴京過年的嗎?那你現在又來跟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柳眉就是覺得吧,既然已經先答應了她了,就不該再反悔,尤其是為了這種她先前就已經提醒過的事情。她早就說起過“這臨近年跟兒底下了,不在家過年行不行”的問題,當時楊三可是無所謂的厲害,壓根就沒把這事當回事,連帶著她這些天來都一心養膘,希望能在未來一路急行的時候身體能抗得住……結果楊三突然半夜裏把她叫起來重說這事,她心裏不免就覺得委屈了。
楊三心裏也憋屈極了。他原先是想著悄悄地走了也就算了,頂多往家裏留封信,他素來也是隨意慣了的,從小到大在家過年的時候就不多,想來家裏那些長輩也頂多就是對著他留的信罵上兩句,然後這事也就算過去了,可是這會兒他爹居然先下手為強地把留他過年的話說在了前頭,這倒是讓他為難了。
他要是帶著柳眉偷溜,這自然沒問題,他們倆肯定能走得神不知、鬼不覺的,可是這往後家裏的關係可就更不好打理了,尤其還有柳眉……他這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但是柳眉這邊卻不好留下壞印象,這對她日後不好……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這麼為難地半夜把柳眉拎起來,跟她商量這件事。
“我原是想著咱們倆悄悄地走了就完了,家裏這些年也該是習慣我年節都不在家裏過的,可是誰知我爹今天卻偏偏親自上門來與我說起這件事,倒是讓我不好推脫……”楊三對著柳眉,也隻能實話實說,也就這實話還有說動柳眉的可能。
也確實如此,柳眉一聽楊三這話,倒是能理解他為什麼會自食前言了,就從一個“孝”字上來說,楊三那套打算偷溜的理論都已經很站不住腳了,如果這楊延昭親自登門來“通知”過了,他還是溜了,那事情的嚴重性就更不一般了,不過柳眉就想不明白了,他自己回家也就是了,幹嘛還要牽扯上她?她反正是覺得在楊家那大宅子裏住著是各種的不自在,打死都不想去第二回的!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爹叫上你回家過年是常理,幹嘛還要捎帶上我呀?我可告訴你了,你想回家就隻管回去,別牽扯上我,這別院我住著挺好的,這年我過不過的也沒什麼關係,別來煩我!”柳眉橫眉立目地鼓著腮幫子看著楊三,打定了主意不摻和楊三的家務事。
楊三抽搐著嘴角看著柳眉,說道:“難道你忘了你是我姑姑家的‘兒子’了?雖然吧,我姑姑如今也被家裏除名了,但是你也別覺得你就跟楊家沒什麼關係了,你隻看看我這個‘被逐出家門的兒子’就該知道了,我爹為什麼會特地點了你的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