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典在即,連日來,阿修羅王城-珠玉之樹一直沉浸在盛大的舞會和焰火中。
奢靡的歡樂,像大床上□□的女子,眼角唇邊的微笑,發香在燭光中舞蹈,綢緞般的身軀摩挲著身下人的心跳。而這輝煌盛世內裏的黑暗陰謀,正蠢蠢欲動,猶如女子背在身後手中的尖刀。
一路上忐忑不安,我拿著流魄弄來的給天神的邀請帖,匆忙趕到金色的宮殿。
又是一場活色生香的舞會,各界權貴的馬車、空氣中飄灑的酒香和肉體的欲望。每一個人都將自己裝扮成最老練的獵手,等待著獵物的出現,這是一頭即將踏上巔峰的雄獅,不能用槍征服的巨獸,你甚至不能單純的認為帶血的生肉是他的最愛,他手中擁有的是你渴望的,這是一場-獵人與獵人的較量。
盛會的主人,是最有潛力成為新一代阿修羅王的十三皇子-銀度。
按慣例,納迦侍從在前廳等候,他手中的長盒裝著一朵曇花,請帖上我的名字叫-薩拉絲瓦蒂,娑羅室伐底河女神。
大殿中人頭攢動,顯貴們今天的打扮想必比昨日那場更加用心,即使無數寶石在四麵黃金牆上閃耀奪目,全場的焦點依舊在那頭雄獅挺拔的身軀上。
銀度幾乎□□的上身描繪著金色的圖騰,每一個圖騰都圍繞著一道傷疤,那是踏過血海的見證,那是阿修羅最榮耀的裝扮。編織著金線,束在腦後的雷鬼頭,配上那一身小麥色的肌膚,刀刻似的俊美臉龐,高傲的眉眼和噙著笑意的薄唇,舉手投足間充滿令人無法忽視的霸氣!
舞池正中,銀度手邊的舞伴換了一個又一個,圍繞在周圍的俊男美女層層疊疊。就連片刻休息,除了近身的那幾位皇族,還不時有人被引薦過來打招呼,躺椅後麵插花的水晶瓶擺了整整三排,總管已無暇顧及,分派了三個侍者在處理。
遠遠望著人群中喧鬧的焦點,照這勢頭,即使侍從送上邀約的曇花,也難在近千枝鮮花中脫穎而出。
壓了壓綴滿羽毛的帽簷,我托起礙事的裙擺,紮入潮水般的人群,一定會辦法的,隻要讓他看到我……
我在人群中緩緩移動,走到舞池邊一處有食台的地方,小心翼翼躲開一對正在熱吻的女人,我伸手去夠食台上的冰鎮酒杯。汗珠順著脖子滑入擠出來的□□中,近乎窒息的路途,阿修羅道悶熱的氣候加上空氣中愈發濃厚的烈酒香味,舞曲跳完了兩撥,可目的地離我依舊那麼遠。
口幹舌燥,我迫不及待拿起酒往嘴裏倒,突然,身後被人撞了一下、兩下……我撲在台麵上,酒灑了,胸口還沾了蛋糕上的巧克力醬……身後的舞池裏有兩位貴族小姐爭風吃醋,甚至叫來了各自的侍從,五六個人你推我攘,剛好撞到我。
流年不利啊……
我憋著一口氣,忍。退到牆角,問過服務生,直奔洗漱間而去~!
提心吊膽地在女賓洗漱間的外間清理完衣服,剛走出來,就聽人聲鼎沸的大廳裏,傳來銀度皇子邀請XX公主跳最後一支舞的消息……我愣了一下,頓時泄了氣。
還能怎麼辦,難不成現在衝過去,撕開人群,不,飛過人群,落在舞廳中央,踹飛那個XX公主,然後對銀度說-最後一支舞請與我跳?
脫下蹩腳的高跟鞋,七崴八扭的走到洗漱間後麵的小花園裏,靠著牆,坐在陰影裏,掏出胸部的填充物,摘下那對幾乎把我的耳朵夾成小花片的水滴型寶石耳環……深深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可笑,我有些忍不住嘲笑自己,以前躲什麼似的不想讓那人看到自己,現在卻想盡辦法希望他看到自己……
男賓的洗漱間門口晃過一個人影,轉身閃入長廊另一端的側門,那裏把守的侍衛全副武裝,應該是通往寢宮的小道。那人順利通過,奇怪的是守衛並沒有行禮,仿佛……看不見一般……是了,那人的穿著我認得,伽刺手下的侍僧!
那些穿黑袍的侍僧全身塗有一種類似致幻劑的毒粉,在他們執行祭祀活動時,圍觀的人們通過侍僧的舞蹈和吟唱能夠[看到]死亡之神。
毒粉不僅僅能讓人看到KALI
MA,通過在身軀上描繪不同的符咒,能夠產生其他的作用,比如,讓人感受不到他們的存在。
那是一種欺騙視覺的把戲,通過致幻劑,讓守衛以為晃過的人影隻是自己眨了一下眼,在上下眼皮合攏的瞬間,會有視覺上的黑點。而我吃了九翼的[青脂],所以那些毒對我無效。
我有青脂,可我沒有致幻劑。
望著華麗的高牆和遠處威武林立的守衛,我穿著女裝,光腳,腰部還被塑身衣勒得死緊……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心裏感到隱隱的不安和不甘心。
銀度真的和KALI
MA合作了?這樣的情況該怎麼辦……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都變了,你不會在戰場上放過任何一個站在敵對陣營裏的人,那我呢?我能做到嗎,我能對你舉起手中的長刀嗎?
“你在這幹嗎,裝可憐博取我的同情心嗎?”
身後忽然響起那人的聲音,不再青澀清脆,渾厚略帶點沙啞,有著成熟男人特有的味道……是銀度。
我轉過身,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殿下。”
銀度就站在花園的台階上,遠遠的,看著我。他打了個響指,喚來侍衛
“把這位迷路的女士安全的送出去。”
我說
“等等,殿下……殿下,請把我的朋友放了……我……”
沒等我說話,他已轉身離開。
我緊閉著唇,在侍衛的護送下光著腳走出宮殿。
黃金鋪設的地麵,每一步都是那麼冰冷,一如你我不複存在的關係。我沒能給予你感情上的回應,甚至帶給你傷害,如果那是你的初戀,想必它已深深烙在你的心底。
我很抱歉,我想這句話已經毫無意義。可我真的很抱歉……
對於那些遞予我愛情之手的人,或許我的存在就是一種傷害,因為我生來隻懂保護,不懂愛,不懂如何去愛。
踏上馬車,侍從知趣的什麼也沒問,坐到駕駛位上,告訴車夫直接回波羅娑陀[Prasada]宮殿。
馬夫剛揚起鞭子,謔-------車門被人拽飛了……
“不到我的床上去,你想去哪呢~薩拉絲瓦蒂女神?”
銀度蹙著眉,將我從車廂裏拉出來,攬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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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過很多種可能。
我猜測過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過去的,現在的,但擺在我麵前的,是另一個你。
沒有強迫的親吻與擁抱,沒有撕扯與掙紮,沒有質問與辯解。走入長廊盡頭的房間,銀度撒手將我扔在地上,避開突出的桌角,我從地上站起來,看著他,還有房間裏的另一個人。
“殿下~”
伽刺含蓄的微笑著,看似謙卑的朝銀度執禮。
銀度跨腿仰倒在寬大的躺椅中,拿起矮幾上的水煙,點燃,冷冷道
“看看這個合不合適。”
伽刺的視線轉到我身上,淩厲狡詐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擋在我臉上的層層疊疊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