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時,啟明星還懸掛在天空的那一端。
“你……還好嗎?”
我抬起手,穿過雄獅金黃的發,觸摸到他的臉。銀度的身體滾燙,令我不禁擔心,是不是那場對他而言極其勉強的性事造成了傷害……
銀度握住我的手,搖了搖頭。
“渴嗎?” 我問。
“有點。”
他覆蓋上我的唇,帶著甘草香的舌輕輕滑過
“唔……看來你也渴了。”
銀度起身,將床頭的絲綢圍在腰上,走到房間的另一頭,從酒櫃裏取出冰鎮過的美酒。玫瑰色的液體滑進高腳杯,漫過晶瑩的冰塊,高腳杯下講究的包著隔熱布,紳士的遞到我麵前。
接過酒杯,看著眼前這位身形健美的男士,我的腦海中交替著他在宴會上的狂傲之態和暖床上的妙曼身姿。如果那些趨之若鶩的追求者見到這樣的十三皇子,不知是暈過去還是喜不自禁……
銀度將杯中瓊漿一飲而盡,我仍舊擔心,道
“或許你應該先去洗個澡,我聽說如果……不處理……會發燒的。”
銀度認真的看著我,立體的眉眼彎了起來,他說
“你是在擔心我嗎?”
令人動容的微笑,仿佛此刻他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子,而是沉醉在新婚幸福中的平常人。
我輕歎
“你是統帥阿修羅大軍兼管水利、天文的十三皇子,為了你的子民,不能不注意身體。”
“如果你成為我的妻子,我決意放棄我的其他職務。”
玩耍似的,碰響彼此手中的酒杯,銀度說
“我把我的劍與矛封沉在塵土之中,不再率領軍隊踏足遙遠的異族宮廷……”
我問
“那你剩下的職責是什麼呢?”
他說
“我要做你花園裏的園丁,在你悠閑的日子裏侍奉你……”
我要使你清晨散步的□□永遠鮮豔,你的雙足,將步步受到甘心舍命的繁花讚禮相迎;
我要搖蕩在七葉樹間蕩秋千的你,傍晚的月亮將竭力透過樹葉來吻你的衣裙;
我要以香油添滿那燃點在你床頭的燈;
我要以檀香和番紅花漿所做的奇妙的圖案,裝飾你的足凳。
容我握起你柔嫩如蓮花蓓蕾一般的纖手,把花環輕輕地套在你的腕上;
容我以無憂樹花瓣的紅汁,染你的腳蹠,而且吻掉那偶或滯留在腳蹠上的一星塵土。
我問
“你要求什麼作為你的報酬呢?”
他沒有回答,俯身,奉上濃濃的吻。
我問起了伽刺的暗殺計劃,銀度問起了是誰喚回我的容貌。我沒有隱瞞,將鬼芥子樂園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我知道他會幫我,和一萬年前一樣。
有時我問自己,為什麼會再三向銀度請求幫助,或許在我眼裏,他永遠都是那個倒掛在空中驕傲自大的小王子,我認識他時,他不似其他人那樣高大強壯,在我那卑微的自尊麵前,我更容易接受一個孩子伸出的援助之手。一萬年的光陰,驕傲的小王子在遙遠的戰場上逐漸成長,即使現在的他不亞於任何一個偉大的國王,看著眼前的身影,我仍舊習慣性的想起當年在雷霆火澤上拋灑安明之塵的他……
阿修羅的交易裏沒有絕對的給予,一定會有所獲得。流魄是這樣說的,大家是這樣說的,曆史是這樣說的……可是我們都錯了,如果我早一些明白,我一定不會問你這樣的話。
伽刺與銀度的交易其實很簡單,傳送軍隊的祭壇修建圖紙交換天後-摩耶。
我說
“伽刺要你綁架摩耶?”
銀度點點頭。
我說
“你知道天界來了多少人……為了皇位,你不惜讓阿修羅道與天界決裂?”
銀度說
“肜,有些事不是你所了解的那樣。我之所以讓你充當調換用的隱士,有我的考慮。”
他叫我,肜。突然有人這麼叫我,還真是讓人不適應。咲肜,這是我告訴他的名字。從沒有人這樣叫過我,甚至給我取名的父親……
銀度說,天後出席的一切活動由隱士但當,除祭典之外。祭典前的禮儀部分耗時很長,根據天界那邊探來的消息,在阿修羅王和皇後以及天帝、天後攜手登上祭壇頂端之前,天後還是由隱士裝扮,由甬道登上祭壇,中間有一段封閉的長廊,真正的天後會經由密道等候在此,與隱士調換。
計劃中,銀度的人將會安排另一個隱士登上祭壇,而長廊裏等候的天後將會消失在密道中,這一切都將發生在來調換的隱士步入長廊之前。天後消失,假隱士將和天帝一同登上祭壇時,消失的天後應該已經被運送到赤水之淵,眾所周之,赤水之淵的水壩是銀度的管轄範圍,伽刺在接人,然後帶離出境。
祭典最後,是阿修羅王婆雅公布從子嗣中挑選出的繼承者,即新一代阿修羅王。
伽刺給銀度的承諾,是在他登基後,KALI
MA將公布天下--天後摩耶的死是六道之戰開啟的宣言!
很劃算的交易,不用承擔任何責任,KALI
MA的宣告已經說明地獄道自願挑起謀害天後的罪狀。
還能獲得KALI
MA手中的軍事機要,如果阿修羅能夠修建那樣的祭壇,他們的軍隊將像呼嘯的風一般突如其來的給任何對手造成致命的打擊。
我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心中是怒不可抑的怒火
“摩耶不能死……!”
銀度捧起我的手,擦去上麵殘留的碎片和液體,他說
“所以我讓你充當那個隱士。”
我回過神,看著他。
在我的手背印上一吻,將我拉進懷裏,他說
“伽刺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你。我想你一定會像剛才那樣,大喊著不可以……果不其然,你不但大喊,還作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我有點明白了,我說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想好讓我當那個掉包用的隱士?”
銀度說
“即使我不讓你這樣做,你也會做的,不是麼?你和天帝登祭壇,真的天後從密道回到護衛那邊,被送到赤水之淵的是那個走入長廊的真隱士。”
我說
“然後呢?不要小看伽刺,九尾狐能分辨任何一個人。是不是天後,送他麵前,一切都會敗露。”
銀度的手指按住我的唇,他說
“噓……不要小看研究水利和天文的家夥,時間在我的掌握之中。隻要我登基了,一切由我說了算。”
我說
“你毀約,伽刺也可以毀約,KALI
MA的軍隊已經逼近昆侖,她的目的是六道,難道阿修羅的軍隊一直原地等待?”
銀度說
“圖紙的三分之二已經在我手中,父皇隻能相信我。即使毀約,雙方都沒有損失,如果他一定要追究,KALI
MA沉睡了這麼久,讓老家夥們看看我的軍隊是怎麼打仗的也未嚐不可~”
我說
“你真的願意幫天界?”
銀度說 “不願意。”
我說 “那你……”
銀度說
“我隻是幫你。”
我說
“為什麼綁走我的朋友?”
銀度說
“你的珍瑪小姐和他的仆人不在我這裏。”
我說
“不是你幹的……那會是誰……”
銀度說
“不知道,所以我在查。”
我說
“那個盒子不是你的人送到波羅娑陀[Prasada]宮殿的?”
銀度說
“有人殺人,我隻好撿剩下的。”
我說
“……你的計劃都是半道出來的?如果我沒來呢,如果我根本沒出現在皇城呢?”
銀度說
“我知道你一定回來的。”
我說
“你當自己是邪眼娑尼啊,欲知未來。”
銀度說
“不,我能感受到你。你的歡樂與悲傷、決心與磨難,你活著或者死去,我都知道,我都能感受到……因為,我們的身體裏流著彼此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