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玉之樹的頂端,在先祖的神龕麵前,我們起誓,以血換血。我們是同一棵大樹上結的兩個果,我們有著無法磨滅的情愫血緣,我們索取著彼此的同時也在給予。我們可以買賣很多東西,但有些東西無法用金錢和礦山去衡量,比如血親,比如……愛情。
銀度的眼睛看不見了,但他依然在我們的臉上描繪著符咒的圖畫,他沒有反悔,但他在撤銷屬於我們兩的契約。
這是[剔]的反麵,它叫[渡]。
符咒畫好的那一秒,三屆冥王火海如脫韁的群馬迅速騰起,化骨於無形之間的烈焰吞並了我和他,以及屬於我們的一切……
雲對我說,我消失了;
夜說,我投進了火紅的曙光;
我要在圓滿中死去,我的生命對我說;
大地對我說,我的光明時時刻刻都在親吻你的思想;
歲月流逝,愛情說,然而我一直在等你;
死亡說,我駕著你的生命之船渡過海去;
你說,我將我的第一次獻給你,你將你的第一次獻給我。我要你,當我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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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近在咫尺,卻仿佛即將永隔天涯。
雄獅身軀上的傷口崩裂開,紅色的血液無情彰顯著它們是多麼新鮮,那些深可見骨的創痕,是印證十三皇子豐功偉績的榮耀勳章,因為契約的解除,所有因為屬於我的三分之一的黃金血液而愈合的傷,在[渡]的風暴中退回原點……
銀度的身軀殘破不堪,血肉模糊,像秋後沒有被采摘的果實,承載了太多的希望、熱情、追求,它變得沉甸甸的,直到孕育它的果樹也無法承受這份重量。
烈焰中,金色的潮水將我包圍,它阻擋一切,炙熱的烈焰,還有我的叫喊,它跳躍、旋轉,擰成一股,從額上歪歪斜斜的符咒筆畫注入我的體內……
我不知道,我的胸腔中竟積攢了那麼多的不舍。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想要抓住我從沒珍惜過的一種情感---
它蔓延開來,漫無止境;
在空氣中舞蹈,把死去的和腐朽的清洗幹淨。
沉默的星辰越過黑暗向它凝望。
沉醉的詩從四麵八方向它湧來。
阿修羅的小王子,像一朵紅蓮,
在黑夜的心裏舒展花瓣。
它,叫被愛。
白晝,看不到流星。我的淚水,與銀度倒下的身軀一同墜落……
安明之塵還沒有燃盡,我抱著銀度,踏出三屆冥王火海。
火舌四射,氣流衝散了濃霧,懸浮在空中的伽刺微笑著,似乎在欣賞一件異常完美的傑作,花費其畢生心血,終得圓滿。
“太美,太美了……我的孩子”
伽刺顫抖的伸出手,做著撫摸的動作
“我帶你回家,去見阜須……他一定會很高興,很高興,你是他的夢,他的夢就是我的夢,我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我的孩子……”
我緩緩飛到空中,冷冷的與他對視
“阜須已經死了。”
伽刺說
“不,我的孩子,那隻叫阜須的影狐隻是我的棋子,我說的……”
我說
“他們都死了,無論是死在喜馬拉雅山腳的阜須,還是死在須彌山巔的阜須,他們都死了!”
伽刺說
“別擔心,別擔心……KALI
MA可以讓他複活,就像你一樣。”
我說
“我不是你的孩子。”
伽刺神情一凜
“你無法否認!你無法否認!!!”
我說
“我承認,你說的那些都發生過。”
“那就跟我走!”
伽刺說
“你生於罪惡,承載罪惡!你吸取了迦希吉夜的菩薩金身,戰鬥中你血脈噴張,鮮血淋漓橫屍遍野是你的夢境,你為殺戮而生!我們都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孽,但沒有人能得逞,因為我們強大、邪惡、詭計多端。人們憎恨我們,心底裏卻又無比渴望我們,他們處心積慮的,妄圖從鮮活的軀體裏搶取無垠的業力……你太耀眼了,我的孩子,我從沒想過重生的你會是如此完美無暇,這樣的你,有誰會不帶目的與你相處?他們接近你,吹捧你,腦子裏卻是那些肮髒卑賤的勾當!隻有我真心的對你好,隻有我出於本能的……愛你……”
“別自欺欺人了,伽刺。我不會跟你走的……”
我說
“我要殺了你。”
“殺……殺了我……”
伽刺放聲大笑
“不愧是我的孩子,殺了我,哈哈哈哈,殺了我……”
收斂氣息,伽刺的眼睛半垂著,幽幽道
“和我一起回去,我要帶你見他……之後,你可以殺了我。”
“你……”
對那人,執念如此之深,為何又犯下滔天罪孽……我不懂。他想愛,卻又不懂愛,執迷不悟,執迷不悟……
銀度生命垂危,我沒有時間和心情,去體會這隻傷痕累累的老狐狸有著怎樣的內心世界。
落回地麵,輕緩的,將銀度平放在躺椅上,我咬破指尖,金色的血液圍繞著銀度開出搖曳的金蓮,九千九百九十九瓣,光華璀燦,無止無邊……我吃了九翼的青脂,我的血可以保護他不受毒物的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