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入春,但天依舊是那樣的寒,玉娘因上一次傷春悲秋得了風寒之後,一直很是在意保養,若不是必要根本就不會出門。成天裏跟著江媽媽學做女紅,等到雙眼發酸時,再端杯香茶坐在窗口看風景,這樣的日子到是過得十分自在。雖然時不時的那些大娘、二姨娘、三姨娘還會借著機會上門來坐坐,但為玉娘保媒的心思算是平息了不少。
隻是玉娘心裏一直不得安穩,雖然過的是享福的日子,隻是這一切都如水中花、鏡中花一般的虛,隻要玉娘的賣身契一日在肖鳴的手上,玉娘的心便一日不能平靜。說不得,也許今日還是這肖府的姐兒,錦衣玉食,但一轉眼就能被人賣了出去。這樣有今日無明日的日子,玉娘實是不想過了。
時至二月十五日花朝節,肖府裏的女眷從上至下個個都是眉開顏笑,雖然已經不流行撲蝶之戲,卻另有涅槃大會。而年到了二月十五花朝節,這揚州府最大的寺廟都會開啟涅槃會,講得是《孔雀經》,平日裏肖府裏拘束的緊,女子們都很少出門。隻有這一年一次的花朝節肖老爺是許了她們一同去拈香拜佛,好在佛前許個願。
花朝節未至的時候,肖府裏大大小小的丫頭婆子們已經在議論紛紛了。有的說這花朝節拜佛許願最是靈驗不過,今年還要再去許個願。也有人隻是為了去賞花的。要知道那個時節正是眾花齊放之時,有碧桃、紅梅、瑞香、月季,最是豔不過的。玉娘聽得很是心動,要知道自從進了這肖府可是有大半年的時光了,卻是一次也沒有出過門呢。隻是不知道這一回的涅槃會,大娘是否會帶她去呢?
“姐兒,剛才大娘差了人來,說是花朝節要帶姐兒一起去賞花呢!”玉娘正想著這事呢,銀鈴這就進來報信了。瞧著銀鈴一臉的笑容,玉娘打趣道:“你且想想要到佛前許個什麼樣的願望。是許將來做個狀元娘子?還是許個誥命夫人呢?”銀鈴見玉娘打趣,到也不怕羞:“我才不與她們一樣做夢呢。將來我要尋個與我爹一樣的人。我爹對我娘可好了。隻可惜……”說著銀鈴的臉色淡了下來。玉娘從未聽銀鈴提過她的家人,便追問道:“隻可惜什麼?”“隻可惜他們去的早了……”銀鈴眼眶微微範紅。
隨即,銀鈴笑道:“那姐兒一定也要許個好願才行,不如就許個貴人娘子可好?到時也好給我找個好人家,叫他們不敢欺我!”玉娘啐了她一口,隨口應了句:“你且以為那貴人娘子是那麼好當的?”銀鈴跟了句:“姐兒,你別不信,以姐兒這樣的條件,以後選淑女定是能當得的。”
玉娘左右張望了一下見江媽媽不在,便跟著調笑道:“宮裏這麼多的淑女,官家哪裏顧得來呢。還不若小門小戶過得一輩子呢。介時,我與你住在一處,日日到你家玩耍。你看可好?”銀鈴笑答:“好,隻要姐兒不要忘了就好。”兩人相互戲嬉著。銀鈴是個麻利的,說話間已經將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轉而收拾花朝那日要用的衣物與首飾了。
玉娘跟在銀鈴身後:“銀鈴,還有十來日才是花朝節呢,你準備這些個做什麼?”銀鈴一麵選著衣裳一麵道:“姐兒,這花朝節一定得打扮的標致些才行。”玉娘以前沒參加過花朝節,很是好奇:“這是為什麼?穿著整齊就好了麼。又何必準備那麼些東西?”
這時江媽媽進來了,正好聽到玉娘問話,便道:“姐兒,這花朝節是賞人賞花呢。姐兒們看的自然是花了,那些個書生公子哥兒瞧得自然就是你們這些如花的人兒了。”江媽媽一番直白的話叫屋子裏的二個小女娘臉上直燒。瞧著這兩人的樣子,江媽媽小小的歎了口氣:“想想,也已經數十年未見過這揚州的花朝節了……”隻是這話說得很輕,銀鈴和玉娘都沒能聽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