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峰追問是誰打過來的,文素便說是那個送自己進醫院的人,見秀鳳也在,文素便向振峰解釋昨天早上的事情。她告訴振峰,送她來醫院的人在自己隔壁樓裏上班,兩人坐公交車時經常碰到,偶爾彼此寒暄一兩句,所以還算認識。昨天早上,秀鳳像往常一樣,將她送到辦公樓下,看她走進去才離開。她到辦公室後還沒坐下來,肚子就開始痛,由於剛開始隻是輕微的疼痛,她沒有在意,就自己一個人慢慢從辦公室出來,打算給振峰打電話。誰知剛走到樓下,肚子就痛的比較劇烈了,這時正巧那人來上班,他見自己當時情況非常緊急,便趕緊將自己送到醫院。
“真的應該非常感謝他,不然真不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事。”文素說道,其實這也是她的真心話。
盡管振峰還是有點懷疑,但是文素的解釋似乎也在理,於是他便沒有再追究。
振峰的母親每天都來看孫子,但是由於文素的母親也在,她總是稍微坐一會兒便走了,晚上也從來不留下來幫忙,都是文素母親和秀鳳輪流照顧。一周後,文素出院了,她母親由於連日來的勞累,憔悴蒼老了許多,文素實在不忍心再讓她照顧孩子,便讓她回家休息。
臨走時,母親趁旁邊沒人時對文素說道:“你婆婆平時有沒有為難你?”
文素一驚,不知母親為何突然這麼問,但是她很快鎮定答道:“還可以。”
“我看有,你也別瞞我,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從她的言談舉止和對我的態度我就看出來了,她對我表麵客氣,但是眼神中總帶有一種輕慢的神氣。我看她是一個非常霸道傲慢的人,你得小心,凡事要自己作主,不然你的生活總是會被她控製,到時你會過的很壓抑,很痛苦。”母親語重心長地說。
文素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哪有,你多慮了。”但是心裏卻對這番話頗以為是。
“還有振峰,他根本沒有什麼很強的責任心,更不懂得心疼你,說到底,他根本不成熟,而且很容易受他母親擺布,脫去他身上罩著的有錢闊少爺的光環,其實他是一個很蹩腳的人。”母親又繼續說道,對文素想要掩飾的態度根本不理會。
文素還正要說什麼,母親又歎口氣補充道:“一個厲害的婆婆,一個蹩腳的丈夫,你以後的日子不好過……”說完神色黯然地望著文素。
“沒這麼嚴重,你過慮了。”文素輕描淡寫地說道,內心對母親精準的洞察力深感佩服,其實她早就意識到這一點了,隻是她不願意承認,怕母親為她擔心。
“你自己一定要自立自強,這樣你在這個家裏才有安身立命之地……”母親還要說什麼,振峰便進來了,說是出院手續已辦好,可以出院了。於是幾個人便一起收拾東西,談話也就此終止了。文素母親將她送上車,自己就回家了。
文素到家後,由於各方麵條件更好,她的心情慢慢變得舒暢了,身體也在漸漸恢複當中。白天,她和秀鳳輪流照顧孩子,秀鳳盡心盡力,文素對她非常信賴。傍晚的時候,振峰的母親都會過來探視孫子,但是不過多地幫忙,總是喜歡發號施令和指責,別說文素,即使是秀鳳,都對她極有意見。晚上,由於秀鳳忙了一整天,文素便要獨自照顧兒子,振峰卻很少幫忙,除了站在旁邊逗逗兒子外再無其他,根本體諒不到文素的辛苦和疲勞,這讓文素內心非常失落。她現在身體特別虛弱,人也格外敏感,特別需要人體貼嗬護,可是振峰似乎總少根筋,不知道是意識不到,還是根本不想,這更讓文素覺得景堂好。如果景堂在,他一定會安慰她,嗬護她——他是那麼懂得她,那麼體察她的內心——,因此她心裏對景堂的思念也便加深了。
振峰不在的時候,文素便打電話給景堂。她想告訴他,自己特別想念他。電話撥出了,文素心裏忐忑不安,感覺心都快跳出來了,她想把電話掛掉,但已經來不及了,景堂那渾厚而極富彈性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頭。
“文素,是你啊。”他說道,然後一陣沉默,文素也沉默。她能感覺的出電話那邊是無限的思念,她能感覺的到他的心。在這沉默連成的線裏,她感覺到他們的心如此靠近!
“孩子和你都還好嗎?”過了很久之後,景堂說道。
“都很好。”文素不多說話,就想聽著,感受著。
雙方又是一陣沉默,在這沉默的空氣裏,似乎有一種暗流在湧動。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想給你打電話……”文素突然說道,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冒出這句話。
電話那邊一片寂靜,但文素清晰地感覺到這寂靜裏有某種情緒不斷往上奔湧,頭腦正一片空白之際,隻見電話那頭一個聲音清晰地說道:“我也很想給你打電話,可是我怕打擾了你的生活……”
彼此都沉默,相愛的喜悅浸潤著彼此的心,讓彼此都覺得溫暖。文素還要再說些什麼,突然聽到樓下有說話聲,是振峰的聲音,她慌忙說了句:“我先掛了,我丈夫回來了。”景堂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她便掛了電話。
不一會,振峰就上樓來了,一進門他就問道:“兒子怎麼樣啊?”
文素歪在床上說道:“睡著了,你小點聲。”
振峰會意,便躡手躡腳地走到兒子的小床前,蹲下身來,看著他那睡著後恬靜稚嫩的樣子不停地傻笑,等看夠了才走到文素跟前,躺在她旁邊。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文素問道。
“今天沒什麼事,想早點回來看看。”
兩人暫無話。文素也不願和振峰再多說什麼,閉著眼睛躺著,滿腦子都是景堂,心底湧起無限的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