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兩人雨過天晴的第一天,靠在一起看了半天的電視。台都沒換,還是姚欣然之前按開的那個台,放什麼他們就看什麼。他們彼此依偎著,沒怎麼交談,卻很安適自在。他們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相當不易了。好比姚遠,心結不可能說沒就沒,但終究是遵從自己的心走到了這一步。再好比江安瀾,他的某種作為在很多人看來可謂大逆不道,但他卻覺得求仁得仁,無可厚非。
在這一段感情上,一人做了努力,一人讓了步。其實,很多時候,窮途末路與海闊天空,也許就隻是差那兩步。
第二天中午,兩人換了衣服去外麵吃飯,因為冰箱裏沒有菜可以煮了。姚遠記得上次采購還是一周前跟堂姐去的。兩人下樓的時候,姚遠說:“吃完飯,我們去趟超市吧?”
“好。”一切以夫人的意思為準的口氣。
江安瀾走在姚遠前麵,之前他衝了澡,換了身衣服,白色的T恤衫和棕色全棉的薄褲子,頭發吹了七成幹,姚遠忍不住伸手去撥了撥他的頭發,江安瀾抬手抓住了她的手,“如果滿分是十分,你給我打幾分?”
姚遠有點莫名其妙,“什麼?”
“各方麵,我這個人。”
姚遠忍不住笑了出來,“德智體美勞嗎?分開打,還是一起打打總分?”當老師的就是專業。
“一起好了。”
“六分。”
兩人剛走到樓下,江安瀾就一把將她拉到了身旁,本來牽著她的手也改成了攬住她脖子,他身上是她的沐浴露的香味,“才及格?”
“你不是性格很差嗎?”
“哪裏差?”
“即使別人說的不算,你自己也承認過你脾氣差呀。”
這一對帥哥美女打打鬧鬧的,小區裏路過的人都不由多看兩眼。姚遠穿著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被江安瀾輕攬著搖搖晃晃地走,裙擺蕩漾,猶如水上漣漪。
“安瀾,你先放手,有人在看啊。”
“那就讓他們看吧。”陽光下,男人的嘴邊有著一絲明顯的笑容。
在打車去飯館的路上,姚遠手機又響了,江安瀾倒是絕,出門連手機都沒帶出來。姚遠接起電話,那邊是花開,說今天花店很空,想約她一起吃午飯。
姚遠偏頭看了眼正看向車窗外的江安瀾,“我約了人吃飯了。”
“誰啊?小君你的朋友肯定都是很不錯的人,要不一起吧?姐姐我一並請了。”
姚遠拿開點手機,輕聲問旁邊的人,“我們幫會裏的花開,她說要跟我們一起吃飯。”
江安瀾回頭,“你說我也在。”
姚遠沒多想,回了電話那端的人:“君臨天下也在……”話沒說完,那邊花開哎喲了一聲,“君臨天下啊?那算了算了,我們改天再約吧,哈哈哈,你們吃得開心,玩得開心,我就不打擾了,拜拜小君!”一氣嗬成地說完就收了線。
姚遠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手機,然後看向江安瀾,“他們好像很驚訝我們又在一起了?”
江安瀾很平淡地說:“大驚小怪。”
“還有,他們聽到你的名字,怎麼都有點聞風喪膽的感覺?”
“嗬。”江安瀾還挺給麵子地笑了一聲,腹誹心謗,“是人就應該識趣點,古人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約會也不能拆。”有時候,大神的心思,真跟小孩兒似的。
可是,很多時候,偏偏就是煩什麼來什麼。這不,兩人一進姚遠常跟堂姐來吃飯的館子,就遇見了熟人,還是一大群。
江安瀾曾經大學裏的同班同學,他們正巧在這兒聚會呢,十來號人,好不熱鬧。一個麵朝大門坐著的哥們認出了進來的江安瀾,實在是江大少的長相太有識別度,那人一眼就確定了是他,起身朝他喊了聲:“嘿,江安瀾!哥們!”
江家教育晚輩,算是那圈子裏比較務實的,子弟上大學,就跟普通人一樣住寢室,該怎麼來怎麼來。出國讀書是不被允許的,江老先生不允許,江傑是例外,那是因為在江老先生眼裏,次子第二任太太生的孩子,他並不太看重。
而最被看中的江安瀾,因為天生體質差,上大學挑的就是離他從小就診的那家醫院最近的,也說要給他在校外買一間公寓住,並請人給他打掃衛生、做飯,但江安瀾都說不必了。他其實挺煩被人當弱者對待的。上大學的時候,江安瀾身體狀況也確實還行,總體來說,那四年過得還算稱心,跟同學也算相處得不錯。
“我說,江少,真是太巧了,在這兒遇上了,我們有六七年沒見了吧?這位美女是誰?女朋友嗎?”
江安瀾看著這位挺能說會道的同學,隻是點了下頭,然後跟經過的服務生說了句:“給我間小包間。”換作平時,遇上曾經的同學,聊一會兒也無妨,但今天他的確不想多說什麼,隻想二人世界。
有在場的女同學也忍不住開腔:“江安瀾,今天是我們江濘同城的老同學聚會,沒想到你也在這邊,要不跟我們一起吃吧?”
江安瀾淡淡地道:“不了,你們吃吧,回頭賬單算我的。”
大夥紛紛說那怎麼好意思呢。姚遠在旁邊看著,也覺得這人還真是一上來就主導了局麵,所以說經濟命脈就是咽喉要道嘛。
等到江安瀾和姚遠由服務員帶著去了包間,這一桌人都不由自主地聊起了江安瀾。
“我畢業後就沒見過他了。”
“我也是。他後來不是去北大還是清華念碩士了嗎?”
“沒有,據說是看病去了。”
“不是說他開了家公司嗎?在北京?”
“他爸是江文華,華業控股的老板,他還要自己開公司?我估摸著就是玩玩的。我上次在新聞裏看到華業的一個奠基活動,他就在場,真牛逼。我們這群屌絲就隻能在電視機旁觀看一下,唉,真羨慕能生在那種家庭裏的啊。”
“這話偏頗了,江安瀾自身能力也不錯啊,不是連一向自命不凡的溫澄都對他很佩服嗎?”
“江安瀾為人還是可以的,就是不太愛理會人。別看他冷冰冰的性格,大學裏喜歡他的女生還是不少的。剛看到江安瀾女朋友了吧?算是大美女了吧?”
之前邀請江安瀾共餐的女生翻了一個白眼,“世上美女還少嗎?電視裏那些女明星不都是大美女嗎?真是少見多怪。行了,別說別人了,吃飯吧。”
這邊方才說罷,另一邊小包廂裏,江安瀾已經點完餐,剛拿起桌上的茶要喝,姚遠突然說:“我看剛才那群人裏就有兩個姑娘中意你。”
“咳!”江大少爺嗆了一聲,“什麼?”
“女人的直覺很準的。”
江安瀾淡然道:“你想多了。再說,我的眼光很高,比如說長相得跟你差不多,性格也得跟你差不多。但凡多一分我嫌多,少一分我又嫌不足。”
姚遠被說得挺不好意思的,拿了手邊的紙巾揉成團朝他扔過去,江安瀾笑著接住了,“我說真的,夫人不信就算了。”
久違的稱呼讓姚遠紅了臉,“你這叫飽漢不知餓漢饑。”
“夫人是餓漢?”
“我沒說我啊。”姚遠辯駁。
一貫冷豔的江安瀾撩撥她,“你都有我了,還饑渴?也未免太不知足了。”
姚遠覺得自己這是秀才遇上兵了,這兵以前還挺彬彬有禮的,現在則完全是軟硬兼施了。
剛和好,不是應該要對她更好一點的嗎?怎麼這人卻反其道而行之了呢?
與此同時,由於花開一時嘴快說了“我們家小君跟君臨天下疑似複合”的言論,遊戲裏的人於是又都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