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轎夫”(1 / 2)

老楊看到這裏臉色陡然的蒼白幾分,表哥的爪子不停在地上撓動,似乎棺材中流露出的氣息讓這如王者的靈獸畏懼不已。

無能就不要在這裏瞎耽誤事兒,麻衣女人臉色鐵青的著。她看了一眼那烏黑嬌的影子便轉身朝著遠處低矮灌木林走去,那高傲的姿態讓人看著隨時想抽她幾耳光。

老楊的眼神在我同侏儒黑影之間來回打量,最後一咬牙朝著背向麻衣女人一側的灌木林走去。表哥在原地齜牙咧嘴不停示威,老楊突然高高揚起右手,一隻烏黑亮的骷髏突然出攝人心魄的聲音,清脆如風鈴,但讓人毛骨悚然。

表哥的耳朵突然直立起來,收起犬牙,朝著老楊狂奔而去。我看著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最後還是選擇同老楊一道。當時我不知道那侏儒影子是東北貓仙兒,而她們處理屍變被稱為“下霜”,不能有外人在場。

後來的半個時裏,一扇恐怖而嶄新大門慢慢打開,從此我便進入了同世人所不能輕易認同的世界,關於屍體,關於中華大地古老流傳的秘術。

中國人心中多少有些固化,傳統思緒喜歡死後入土為安,落葉歸根。凡是外鄉去世,或短命,或壽終,無一不希望回到故土,同列祖列宗駐守在同一土地上。可古時山高路遠,唯獨玉環好命,曾有: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美談。這般好命不是誰都能享受,窮苦人家異鄉漂泊,一輩子難以還鄉一次。

於是,運屍人秉承命應運而生,他們同行間互稱作“轎夫”!運屍人三個字多少顯得沉重而欠缺避諱,而行屍好比抬轎行路,不過一個抬活人,一個抬死人。

“轎夫”終究吃的是死人飯,同劊子手盜墓賊流落在三百六十行之外的下八行。

“轎夫”源自何朝何代難以定論,但數得上流派的就那麼四家。中華龍脈起源昆侖山,縱橫兩河蜿蜒至京都,四家處於龍脈四爪之上,左前爪為東北貓仙兒,右後爪是滇東鎖子狗,剩下兩個則是湘西趕屍王和閩南袖裏蝰。

四家如一奶同胞吃著同一碗飯,但有各自的絕學暗語,各家也相互競爭嘲諷。後來我問過老楊為什麼中國的大西邊青藏新疆沒有轎夫。他嘲笑的看了我一眼,信仰不同,人家流行葬!

老楊完這些話,看著我目瞪口呆的神情還想再點什麼,但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貓叫,讓人心癢難安。

完事兒了。老楊著一揚手,風鈴聲隨風而動,表哥如閃電般的從我身邊穿過,直奔那安靜的麵包車而去。

老楊帶著我緩步走近,那麻衣女人麵無表情的看著棺材。白色蠟燭被扶正點燃火苗搖曳,遺像被再次掛好,一切仿佛回到了我上車之前的模樣。

但棺材旁多了一個黑色影子,是貓仙兒。當時的我心中對這等神秘人物好奇到了極致,有種掀開那黑色衣袍一探究竟的衝動,但後來過了很久才知道這貓仙兒全是身材嬌的美貌姑娘,隻能為當時自己的衝動汗顏不已。

貓仙兒坐在棺材旁,老楊朝著我攤攤手道,沒有多餘的凳子了,你就將就坐在地上吧。他完帶著表哥進入了駕駛室,那麻衣女人朝著貓仙兒一拱手也去了。

看著他倆的背影,我有種深深嫌棄的惡心,他倆在駕駛室中一定沒有好事。

我盤腿席地而坐,一晚上的詭異經曆讓人心驚肉跳,此刻終於得以平靜下來。

一種精神虛脫席卷全身,恍惚中便昏沉入睡。一切都顯得這般寧靜而祥和,似乎人生在世便應該這般舒緩的過完一輩子。

一個炸雷驚響在耳旁,我迷糊的從夢中醒來。雙眼在黑暗中看到蠟燭已經燃盡,對麵的藍色凳子上空無一人。車窗外一個閃電劃過夜空,我雙手緊捂耳朵,一聲巨響震懾心神。

一隻白嫩如嬰孩的手掌突然從棺材下伸出來,左右打探如蝸牛觸角。

什麼呆,過來幫幫忙。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我下意識的便握住那手,朝著外麵用力將她從棺材下拖了出來。緊接著便是一股濃重的腥臭味傳來,這貓仙兒全身充滿黏滑的液體,一個恐怖的詞躍入我的腦海: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