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楓居然也來到了海門市,這大大地出乎了向東的預料。
而他們身邊那個神秘人物又是誰?
前麵的小胖子招呼女人們下車,向東走在最後麵,下車之後,才發現這裏是一個偏僻的海灘邊,海風陣陣,一艘黑乎乎的漁船停靠在海邊。
白春和正帶領幾個女人上船。
“老板。”向東忙過去對蔡元楓打招呼,實際上,他是想看一眼那個神秘人究竟是誰,不看則已,一看則吃驚不小,這個人居然是肖劍,江城刑警隊副隊長。
向東心中咯噔一跳,但臉上卻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
“一路上辛苦了。”蔡元楓親熱地拍了拍向東的肩膀。
向東假裝有些不好意思:“老板,您要在龍司令麵前美言幾句,那真是一個意外……”
“兄弟,這個事情不要放在心上,龍老大的女人很多的,而且他這個人更喜歡錢……”蔡元楓的弦外之音向東聽明白了,此時此刻,小玉已經不是龍司令的女人,而是幾百萬美金。
“蔡老板,你也上船吧!等你們安全離開之後,我就趕回江城。”肖劍低聲說道。
“肖劍兄弟,這次的事情也麻煩你了,讓你大老遠從江城趕過來,也確實是事情比較麻煩,借你的身份好辦事……”蔡元楓和肖劍握手道別。
“兄弟,一路保重。”肖劍也伸手和向東握手,向東雖然感覺有些意外,但還是伸出手去,一刹那,他感覺手心之中多了一個東西,心裏什麼都明白了。
黑暗之中,蔡元楓並沒有發現什麼。
向東迅速把這個東西揣入口袋之中,憑感覺,他猜想應該是一部很小巧的手機。
十幾個女人上船之後,蔡元楓和向東最後上了漁船。很快,漁船就駛入茫茫大海。
漁船上,五十個女人被安排在底艙裏,向東才發現自己這邊隻有白春和、蔡元楓、小胖子,另外漁船上有四五個人……
四人在一個小艙裏,有一大堆零食可吃,有床鋪可以睡覺。
向東發現,白春和麵前的小矮桌上有兩部手機,一部顯然是小玉身上攜帶的。他假裝不在意,吃了些東西,喝了一罐啤酒後,起身找廁所。
廁所就在船頭,有鐵門可關。向東迅速地拿出手機,給柳依依發了一條短信:向北,彎刀一號。很快,短信就回來了,隻有簡單地一句話:每天開機十分鍾,下船時一定要開機……
向東馬上刪除短信,把手機放在內衣裏,把皮帶紮好,一身輕鬆地出去了……
日本。晚上。天寒地冬。
在海邊迎接蔡元楓、白春和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留著八字胡須、矮小精幹的日本黑社會山口組組長山口敬一。
他和蔡元楓嘰裏咕嚕交談了一陣,向東一句也沒有聽明白。
兩輛遮蓋得嚴嚴實實的大巴將五十個凍得瑟瑟發抖的女人運走,蔡元楓、山口敬一上了一輛小轎車,白春和、向東、小胖子三人上了一輛小轎車,負責開車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日本年輕人,雖然是夜裏,但依然戴一副墨鏡。
向東自然不能問去哪裏,心中隻在暗暗祈禱國際刑警能快點動手,如果在明天,那五十個姑娘就已經性命不保、屍骨不存了……
他望著前麵,看到轎車一直跟著前麵的兩輛大巴車,心才微微輕鬆了點。
終於,轎車停了下來,向東抬頭看了看,發現這應該是一個巨大的地下車庫,正有一些黑衣男人在帶領那些女人往一條通道裏走去。
山口敬一還在和蔡元楓用日語交談,他的身後有兩個麵無表情的日本武士,穿的是木屐、白色的襪子,腰上掛著武士刀。
蔡元楓和日本人交流了一陣,忽然回頭對白春和與向東道:“山口先生要我們去看看他們的工作場所,以後我們的生意都和山口先生合作了……”
山口敬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蔡元楓點頭哈腰,儼然一個日本人,跟在山口後麵,一行人走過通道。
向東下船的時候就已經打開了手機,他相信手機裏一定有一個信號追蹤器,柳依依也應該在日本,而且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可他們為什麼還沒有來呢?向東有些擔心,故意走在後麵,摸了摸手機。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規模頗大的大廳,大廳一側有許多工作室,而要想進入這個大廳,要經過幾道關卡。
“蔡先生,一個活人到了我這裏,隻需要半個小時,她就將永遠地從世界上消失,甚至連一根頭發也找不到了……”山口敬一忽然用漢語說話了,“我可以毫不謙虛地說,在日本,沒有比我更合適的合作夥伴……”
“是,是,是,我們當然願意和山口先生合作下去,一起發財嘛!”蔡元楓連連點頭。
幾輛推車推了進來,推車的穿著白色大褂,戴著大口罩、白色的帽子。向東隻能看到一雙雙冷酷的眼睛,而看不清楚是什麼人的臉。
車上躺著赤裸的女人,一動不動。
還有的醫護人員推著裝滿液體的玻璃器皿走進了工作室……
向東心頭一緊,暗暗握緊了拳頭,他是一個警察,怎麼可能見死不救呢?
也就在這時候,從門外連滾帶爬地進來一個穿黑衣服的人,臉色慘白,口裏大聲說著什麼。隻見山口敬一和蔡元楓的臉色忽然大變,向東心中一喜:國際刑警在行動了。
山口敬一罵了一聲,然後用漢語對幾人道:“外麵有警察,快跟我走!”
向東閃電一般衝了過去,他要控製住山口敬一,這個關鍵的時候,隻要山口敬一被抓在現場,案件對國際刑警才更加有利。
不過向東萬萬沒有想到,山口敬一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反應敏捷、身手厲害。他居然飛起一腳,把向東的身體踢了出去。
向東在地上幾個翻滾,然後躍了起來,一聲大吼:“不許動,國際刑警!”
仿佛晴天霹靂。
“啊……”蔡元楓和山口敬一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驚叫。
社長白春和的臉微微抽動了一下,什麼也沒有說。
“我是國際刑警,統統不許動。”向東大聲吼道。
“八嘎,這是怎麼回事情?原來是你的人帶來了警察!”山口敬一對蔡元楓厲聲喝道,他的兩個保鏢唰地一下拔出了兩把雪亮的武士刀,護在他的左右。
“誤會,完全是誤會……社長……這怎麼回事情?”蔡元楓張口結舌。
外麵已經隱隱約約傳來了槍聲。
白春和不慌不忙地看了山口敬一與蔡元楓一眼,淡淡地道:“你們先走,我來攔住他。”
蔡元楓感激地看了白春和一眼:“社長,你要小心,我們緬甸見。”
山口敬一轉身就走。
向東一聲怒吼,已經把腰上的軍刀拔了出來,這是一把隻有幾寸的軍刀,但卻鋒利無比。他的人想騰越過去,阻攔山口敬一離開。
但白春和的人始終攔在他的前麵,無論向東有多快,白春和始終如影隨行。
蒼狼特種兵,麵對敵人,沒有選擇,隻有戰鬥!
看來自己隻能先解決了白春和,再去追趕山口敬一一夥了。
主意拿定,向東直撲白春和。
誰料白春和忽然道:“向東,等一下。”
向東的軍刀刺了個空,喝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白春和退後了幾步:“其實我早就懷疑你來路不正,但我並沒有證據證明你就是國際刑警的臥底,你是怎麼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的?怎麼把國際刑警引到這裏來的?”
向東自然不能把肖劍給自己手機的事情說出來,他隻是把手機摸了出來在白春和麵前晃了晃,冷冷地道:“白春和,你的白衣社和山口組都已經完蛋了,你若自首還有出路,你還想頑抗到底嗎?”
白春和看了看他手中的手機,明白了一切,他淡淡地道:“我白春和做的事情,就是有一百條性命,也不夠判死刑,你覺得我會投降嗎?”
“別怪我手下無情。”向東心裏焦急,撲了過來。
白春和一聲冷笑:“我白春和,麵對敵人,殺出重圍!”他一邊說,一邊拔出了腰上的短棍,橫掃過來。
向東還是第一次看到白春和使用兵器,聽到鐵棍破空的勁疾之聲,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但是白春和也跨前了幾步,鐵棍往向東的胸膛狠狠地戳了過來。
棍到近前,向東才看見鐵棍前麵是空心的,裏麵彈出了一個如毒蛇一般的槍刺頭,紮進了他的身體裏。
他感覺一陣冰冷。
白春和猛地拔出槍刺,三股血箭從向東的胸口噴射了出來。
白春和沒有看向東一眼,拔腿就走,他並不是跟著山口敬一和蔡元楓逃走的方向,而是往樓上而去。
向東沒有放棄,忍著劇痛捂住汩汩流血的傷口,撲了過去繼續追趕白春和。
白春和沒有回頭,腳步也沒有停,隻是冷冷地道:“向東,你立刻包紮傷口,或許還能有一絲希望活命,你越追我,血流得更多,你就不怕失血而死嗎?”
向東並不理會,堅定不移地向前追去,同時,手中的軍刀脫手飛出。白春和聽到腦後有風聲,槍刺反手一揮,就把向東的軍刀磕飛到了一邊。
向東的身後,拖著一道長長的血痕,他的人終於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不過倒地的時候,他看到四周的門被砸開,大批的警察衝了進來,最前麵一個秀發飄舞,步伐矯捷,不正是柳依依嗎?
“向東……”柳依依一眼就看到了向東,一邊喊,一邊奔跑了過來。
向東努力抬起頭,艱難地道:“山口敬一……蔡元楓往那邊逃走了……白春和……往上逃走了……快追呀……”
柳依依穿的是便衣,隻是胸口懸掛有一個國際刑警的標識,她一隻腿半跪在向東身邊,一邊撕開向東的衣服,一邊大喊:“醫生,醫生快點過來……”
向東已經氣若遊絲:“柳……依依……我們贏了……”
“堅持住,醫生馬上就到……”柳依依按住了他的傷口,才發現血湧的量已經小多了。
“我不行了……”向東微微搖了搖頭。
“不,你還能活,你不會死,你怎麼會死呢?”柳依依顫聲道。
向東嘴角掛著微笑,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柳依依,忽然說了一句:“你好美……”
柳依依渾身一顫,脫口而出:“你好之後,我們回國,我嫁給你!”
柳依依感覺向東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他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已經說不出來了……
柳依依把頭貼在他的嘴邊,隻聽見他最後的一句話:“我愛你……從第一眼見到你開始……”
“向東……”
但向東已經永遠不會再回答她了。
柳依依猛地站了起來,對身邊幾個警察道:“他是國際刑警,好好看住他的屍體,我去追趕逃犯……”
大批的警察湧進來,控製了很多穿白色大褂的醫生。柳依依按照向東所指的方向,直往樓上追。
沒有電梯,隻有樓梯。
柳依依一口氣爬上了五樓,而身後,跟著的幾個警察早被甩得遠遠的……
五樓上,一個被砸開的玻璃洞出現在柳依依的眼前,不用考慮,柳依依從這個洞口翻了出去,隻見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從樓的外牆往地上滑落下去。
從背影上看,正是白春和。
白春和是何等陰險狡猾之人,他想既然這裏被警察發現,那麼跟著山口敬一反而很危險,關鍵的時候,白春和從不相信別人,他隻相信自己。
所以,他選擇了一個人逃。
當然,許多人也沒有這個本領——從五樓的外牆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能滑到地上。
事實上,四周都有警察。
有兩個警察發現上麵有人滑落下來,呼喝著:“舉起手來,不許動……”
白春和的鐵棍已經插在腰上,他的人一落在地上,就乖乖地舉起雙手。
“雙手抱頭,蹲下!”兩個日本警察大聲嗬斥。白春和雖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但估計意思應該和中國差不多,就慢慢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柳依依也正沿著外牆往下滑,同時大聲用英文喊道:“我是警察!注意下麵的人,他很危險……”
但下麵的兩個日本警察英文水平不行,並沒有聽清楚。他們弄不清楚柳依依的身份,但考慮到她既然用英文表明自己的身份,肯定是不能開槍的,隻能把兩人控製住,交給上司處理。
於是下麵的兩個日本警察一個用槍對著蹲在地上的白春和,一個用槍對著滑下來的柳依依。
也就在那一瞬間,地上的白春和忽然躥起,甩出鐵棍,如毒蛇一般插在用槍指著他腦袋的警察身上。
而他的人閃到一邊,飛起一腳,把另一個警察掃倒在地上,將他手中的手槍甩出去了幾米遠。
他反手又是一槍刺,在倒地的警察大腿上紮了一下。
一連串動作之後,白春和起身,一個騰越,跳過一條公路,拚命逃跑。
見狀,柳依依拔出手槍對天開了一槍,想用槍聲把附近的警察吸引過來以救援傷者,她的人卻如閃電一般,追向白春和。
這不是街道,而是一片寒冷的海灘。夜裏,遠處一棟棟樓房裏偶爾亮著的燈光,映著冰冷的海灘。
白春和在前,柳依依在後。一個逃,一個追。兩人對地形都不熟悉,完全憑借眼睛的觀察和本能地反應。更何況是晚上,有時候也看不清楚,所以逃跑的白春和並沒有占據優勢。
忽然,白春和發現自己居然被追趕到了一處絕路,一邊是幾米高的牆,另一麵是一個深溝,裏麵是水,直通大海。
如果在平時,他完全可以徒手爬上牆去,但現在不能,隻要他在攀爬的時候動作緩慢,柳依依給他一槍,他就必死無疑。
所以他索性不逃了。
柳依依在距離他幾米遠的地方站穩,一邊警惕地看著他,一邊輕輕地喘息。她很清楚,白春和是一個強勁的對手,不容易對付。她必須小心,不能有絲毫的大意。
“柳依依?蒼狼特種大隊戰士,中南海保鏢,國境刑警臥底……”白春和淡淡一笑,“我們又見麵了……”
柳依依立刻想起幾年前,在中國與A國的邊境線上,那次自己和他第一次對決,那一次自己剛剛經曆過十五天的野外極限生存考驗,體力消耗巨大,如果不是教官及時趕來,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但這一次,她有信心。
她不急,隻是安心地等待,和白春和冷冷地對峙著。
但白春和知道,拖得越久,形勢對他越不利。
果然,柳依依肩膀上掛著的對講機裏傳來國際刑警沃克的呼叫聲:“柳警官,你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在追趕犯罪分子白衣社社長白春和!”柳依依一邊回答,一邊注意著白春和。
“我們已經控製了大樓裏的現場,正在追捕山口敬一,我會派警力過來增援你……”沃克說道,“務必抓獲白春和,活得不行,就要死的!”
白春和冷笑,對此不以為然:“想我死的人不少,可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麼?”
柳依依沒有回答他,養精蓄銳。
白春和一邊注意柳依依,一邊觀察著身邊的地形,除了一條深溝,別無退路。
“柳依依,你真不怕死?”白春和忽然道。
“蒼狼特種兵,誰都是從死亡邊沿掙紮下來的,你說這話,不覺得很奇怪嗎?”柳依依淡淡地道。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也不想死,我已經被逼在絕路上,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隻有一拚……”白春和不慌不忙地拔出槍刺,一抖,裏麵的刺刀彈了出來。
柳依依也拔刀應戰。
嗖!嗖!白春和撲過來,連刺幾下,快如閃電一般。
柳依依沉穩如山一般,白春和越是急切地進攻,她就越平靜地應戰,防守得滴水不露。叮叮當當,兩人已經交手了幾十個回合。
白春和何嚐不明白柳依依的意思,但他沒有辦法,他的槍刺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緊似一招,招招淩厲無比,但始終無法攻破柳依依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