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的是流雲,隻是他此刻坐在木輪椅上。錦萱看了眼身後推椅的人似乎就是當日陪流雲去徐府的那個人,原來他叫周彥。錦萱上前數步,笑道:“三公子。”
“叫我流雲就好,郡主進來坐吧。方才管家來報郡主已是在花園等候多時了,楚家待客不周還請郡主見諒。”
流雲指了指一旁的石桌,又抬手喚來一個婢女,吩咐道:“去煎壺茶來,順便再配些點心。”
流雲的聲音溫軟如玉,錦萱含笑看著他,卻在不經意間瞧見了他左手純白的衣袖上好似沾了些許黃土。
錦萱笑道:“是我自己尋去花園的,楚家花園精美異常,錦萱驚歎不已。”
錦萱進到園子,尋著花香四顧一盼,果然在那暗影處見著了好些盆花花草草。看來他方才定是在那擺弄花草盆栽。
“流雲可真是惜花之人,方才錦萱一路走馬觀花,這武侯府滿院的花木似乎都沒此處來的多。”流雲讓周彥將木椅推到錦萱身邊,然後放下手中剪刀,笑道:郡主說笑了,這些花木原就是園子裏的,隻是方才我夜觀天象,猜測這子夜後許是要起大風,所以讓家仆們放到此處,待我稍稍修剪後再移到屋裏頭去。”“
流雲還會奇門異術?”
“不過閑來無事隨意學學罷了,當不得什麼本事。”
流雲說完見那婢女已將茶點悉數端上了石桌,便又說道:“此處昏暗,蚊蟻又多,郡主還是移趾,隨流雲一道去喝口清茶吧。”
“都說夏花猶未盡,秋風送菊香,此刻賞著花,喝著茶,還伴著那一輪好明月,錦萱今日真是有幸了,”錦萱笑道,“隻是今日錦萱特來為公子看診的,不知那日錦萱施針過後,公子是否有所不適?”
“郡主醫術超群,在下真是感激不盡,隻是今日難得雅興,看診之事可稍後亦不遲。”
“也好。”
錦萱說著便向石桌走去,可待她坐定後卻並未見著流雲身影,她回身尋著,卻見他去到了一處古琴旁。流雲輕輕撥動了兩下琴弦,抬頭笑道:“有茶有花固然好,可少了絲竹之樂,這美中難免不足,今日郡主難得到訪,流雲不才願為郡主彈奏一曲。”
錦萱沒想到今日前來竟然會有此等驚喜,此刻伴著這清風明月,如此雅興,她還真想聽上一曲,“那就高山流水吧。”忘卻了客道,她是真的被感動了。
流雲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說。直到一曲終了,錦萱還久久沉浸在這美妙的仙樂中不曾回轉。
周彥推著流雲來到石桌邊,流雲輕呡了口茶,說道:“可有辱沒了郡主雙耳?”
錦萱回神,笑道:“流雲才氣如此之盛,緣何不入朝為官?”
“這。”流雲看了眼自己的腿,歎道:“一切皆隨緣吧。”
錦萱看著流雲神色,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口快,竟在無意中揭了流雲痛楚,於是忙寬慰道:“公子不必太過哀傷,雖然腿傷暫無起色,可身上的毒卻已解了大半,相信假以時日公子定是還能再站起來的。”
“多謝郡主了,隻是適才我並非是在擔憂自己的腿傷不治,隻是恨自己無法前往邊關,投筆從戎。”
“流雲擔心邊塞國事?”
“生為楚家人,怎能不上戰場為國效忠呢?”流雲歎道,“想當年我與世子約定,是要一起前往大漠邊塞的。”
錦萱看著流雲,疑道:“流雲如此豪情,錦萱佩服了,隻是世子他也會如此做想嗎?”
“也許在錦萱的眼裏,昭榮他不過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徒有皇族頭銜卻隻是個略闊的爵爺罷了。”
“難道不是嗎?”
“世人眼裏當是如此,可在亂世之中誰又說得準呢,精圖偉誌與歸隱鄉野應該並無多少不同吧。”
錦萱疑惑地看著流雲,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難道他是看出了自己對於昭榮的嫌惡嗎,還是他知道什麼。此人太過聰慧,洞察人心啊。
“流雲病重世子急急求助於我,我當時並不了解緣何世子要如此擔憂流雲,現下終是明白了。”錦萱說完,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
錦萱從武侯府看診回來已是深夜,當她正準備歇息時,一把劍柄忽然嗖地一下不知從何處飛來竟直直插入錦萱床柱。
錦萱看了眼劍柄,皺眉拔下,隻見上麵寫道:“徐家二郎投敵賣國,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