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宗威問向風:“劉勇呢?”
向風道:“劉勇進鳳凰縣城報信去了,我起初隻想去殺了秦飛虎的,但我摸到他們後麵的時候,那個家夥居然走了,結果就弄了這挺輕機槍!”
向玉鳳已經擠進了人群,舉起竹筒:“向風哥,你太厲害了,給我們鳳凰寨掙足了臉,喝口酒……”
“大家盡情地喝,喝個痛快……”
兩匹快馬如兩道疾風而來。
向玉鳳眼尖,一眼就看了出來:“劉勇回來了……還來了個女將……那個女將是誰?”
向風抬頭一看,對向雨大聲喊道:“老幺,是黃家大小姐,快出城去迎接……”
原來,劉勇跑到縣城,報了信之後,海縣長和警察署長冉正明不敢怠慢,立刻調集人馬。而劉勇心急若焚,掉頭就跑,他要趕回山寨和土匪戰鬥。
但還沒出城,一匹黃馬躍到路中,擋住了他的去路,正是黃霸天的大女兒黃夏:“你是鳳凰寨中的人嗎?聽說飛虎峰的土匪正在攻打鳳凰寨子?”
劉勇皺了皺眉:“是,你讓開,我要回山寨打土匪!”
黃夏娥眉一揚:“向風呢?”
劉勇沉聲道:“在殺土匪!”
黃夏道:“好,我帶人去幫你們……”
劉勇喜出望外:“謝謝姑娘……姑娘貴姓?”
黃夏驕傲地一笑:“姑奶奶是黃家大小姐黃夏!”
劉勇一驚:“你是黃……老爺家的?”劉勇吃驚不是沒道理的,黃霸天是個什麼人?鳳凰縣城的大地主,平時欺壓百姓習慣了,什麼時候居然有善心要幫助鳳凰寨的人?他本來是想說黃霸天的,但硬生生地把後麵兩個字吞回肚子裏。
黃夏臉色一沉:“跟個小娘們一樣,羅嗦什麼?跟我來,我找匹馬你騎……對了,你會騎馬嗎?”
劉勇哼了一聲:“男人連個馬也不會騎,還算男人嗎?”
黃夏白了他一眼,回頭對一個壯丁團的人命令道:“立刻回家通知黃彪,集合隊伍,帶上武器,出城打土匪,十分鍾不到,我拿你事問。”
果然十分鍾不到,黃彪帶領隊伍趕來,同行的還有副團長黃龍。黃家的私人武裝不錯,武器精良,甚至有四挺捷克式輕機槍,團丁人手一把毛瑟步槍,比飛虎峰的土匪火力還要強大。黃夏上次差點被飛虎峰的土匪打劫,正想向土匪報仇,隻是苦於沒有機會,剛剛得到土匪攻打鳳凰寨的消息,黃夏喜出望外,一旦打退了土匪,不僅僅能報上次的仇,也償還了向風兄弟的救命之恩。
黃家壯丁團十萬火急地趕來,劉勇有了馬,恨不得一鞭子就趕回寨中,而黃夏馬快,兩人先趕來。一路上沒有聽到槍聲,劉勇擔心寨子已經被打破,黃夏則認為沒有這麼快。
到了寨子前,劉勇才鬆了口氣:土匪跑了,寨子安然無恙!
黃夏紅色緊身衣褲,紅色披風,黃色的皮靴,腰上插著兩把駁殼槍,英姿颯爽,她跳下馬,向雨已經帶領向宗威等迎接了出來。
黃夏看寨前擺放著二十多具土匪的屍體,到處都是激戰過的痕跡,不禁暗暗吃驚:鳳凰寨的民風果然彪悍,沒有好武器,也能打退土匪……
“感謝黃家大小姐舍命來救,從此以後,您就是我鳳凰寨的恩人,如果黃家大小姐以後有什麼吩咐,我鳳凰寨村民當誓死以報……”向宗威向黃夏抱拳表示感謝。憑心而論,鳳凰寨中之人對黃霸天沒有什麼好感,也沒多大惡意,畢竟黃霸天的土地沒有買到鳳凰寨一帶,雙方並沒有衝突。
“寨主不必客氣,打土匪我們是一條心,更何況你們鳳凰寨先有恩於我,我這次也算是報答……向風呢?”黃夏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找了找,沒有看到向風。
“可能喝醉了……”有人笑道。
“黃家大小姐請進……”向雨禮貌地陪黃夏進寨。黃夏看了看向雨,又問了句:“你哥哥真的會喝醉嗎?”
向雨搖了搖頭:“不會,我哥是千杯不醉的漢子!”
黃夏抿嘴一笑:“千杯不醉?真的?”
向雨認真地道:“我們鳳凰寨的男兒,都是海量?”
黃夏看了向雨一眼:“你呢?”
向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喝酒差點……”說話間,他們就已經上了防護城,隻見向風正端著輕機槍,給挨在身邊的向玉鳳講解。
“哥,黃家大小姐幫我們來了!”向雨喊道。向風才抬起頭看了一眼黃夏:“黃家大小姐,請坐啊!”
黃夏看到向風和向玉鳳在一起,猛地怔了一下,表情很驚訝,還有一些失望,她更驚訝的還是向風手中的輕機槍:“你們怎麼有機槍?”
向玉鳳明顯有一絲敵意,更多的則是驕傲地道:“是向風哥匹馬單槍殺入土匪群中,搶回來的……你不知道吧?我向風哥抱著機槍,一掃就倒了一大片的土匪……”
黃夏心中如倒翻的五味瓶子。
向風卻顯得若無其事。
向雨給黃夏拿來一條凳子:“大小姐請坐,寨主已經安排宰了兩頭牛,等你們的人來了就開席……”
說話間,黃彪的壯丁團就來了,黃夏不想太麻煩鳳凰寨,讓黃龍帶領十幾個兄弟留下,黃彪先帶領大隊人馬抬著土匪的屍體回縣城領賞,半路上把海縣長的人馬也攔了回去。
這個晚上,黃龍和黃夏都住在鳳凰寨。黃龍和他的十幾個兄弟是被酒醉得不醒人事,黃夏則是想第二天和向風上山打獵……
向風抱著機槍,交到了向宗威的手中:“伯,機槍放您這裏!”
向宗威喝了不少酒,已經有些醉意,更多是高興:“向風,你是我們寨子之中的大英雄,機槍也是你搶回來的,應該放你家……”
向風搖了搖頭:“這個機槍是用來保護寨子的,放在您家裏最合適,隻要棒老二一來,您端出機槍,看他哪個狗日的敢上……”
向宗威感慨:“是啊!有了這個家夥,我們寨子又牢固幾分了!”接過機槍,簡直愛不釋手。
向風頭腦有些發昏:“伯,我先回家睡覺了!”
向宗威道:“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向風把腰一挺,哈哈大笑:“伯,您看我像喝醉了的嗎?”他搖搖晃晃走出了幾十米,後麵向雨跑來扶他。
向風推了他一下:“你和你媳婦的事情怎麼樣了?”
向雨頓時臉上騰起一片紅暈:“哥,你說什麼呢?這樣的事情就算我願意,也還要別人願意才行?”
向風瞪了他一眼:“你問過人家沒?”
向雨為難地道:“我們才剛剛認識呢,怎麼好意思問?”
向風哼了一聲:“老幺啊,你都沒有問人家,你怎麼知道人家不願意呢?我覺得讀書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要麵子,死要麵子活受罪!我要是你,今天就問黃家大小姐願不願意嫁,直接了當,明天就可以娶進門了……”
向雨苦笑:“哥,你別擔心我,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向風道:“你是我弟弟,我不擔心你又擔心誰?”
兩人正一前一後往家走,後麵有人喊:“向風哥……”兩人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向玉鳳來了。
“向風哥,我有話要和你說,向雨哥,你先回去吧!”向玉鳳拽住向風的胳膊就走,向風問:“有什麼話就說……”
“人家……想和你單獨說嘛……”向玉鳳羞澀地道。她把向風拉到了防護城上,天上一輪明月,微風拂麵。
“妹子,你想說什麼呀?”向風問。
“好看嗎?”向玉鳳站在向風麵前,一邊擺弄著脖子上的項鏈,這是下午向風送給她的。
“你的人漂亮,戴什麼都好看。”向風看了看,說。
“真的呀!”向玉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向風哥,那個……那個……”
向風有些懵了:“什麼那個……這個的?”
“你喜歡我嗎?你為什麼還沒上門向我爸……提親呢?”向玉鳳羞澀地低下頭,兩手不安地掐著自己的手指頭。
“妹子……”向風終於明白了,猛地搖頭道:“這不行!我不能娶你!”
“啥?”向玉鳳吃驚地抬起頭,瞪著向風,一時之間,忘記了動。
“妹子,我是你哥,怎麼能娶你?”向風嚴肅地道。
“你都不是我親哥,隻是姓向而已!為什麼不能娶我?既然你不想娶我?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向玉鳳心中一酸,眼中的淚水就簌簌往下滾落。
“雖然我不是你親哥哥,但在我的心中,你比親妹妹還親,我絕對不能娶你……我們寨子之中,隻有劉勇可以娶你……”向風斬釘截鐵地道。
“我不喜歡他,我就喜歡你,你不娶我,我就不嫁!”向玉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抹了眼淚,掉轉頭,登登登,跑下防護城……
向風在後麵歎息了聲:“這個丫頭,還真有點牛脾氣!”
第二天一大清早,向風就被一陣重重的擂門聲驚醒:“向風,開門!向風,快開門……”
向風翻身跳了起來,向雨睡眼朦朧地道:“哥,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向風穿了條褲子,腰帶一係,就拉開了門,門外站著向鐵柱,後麵是穿得整整齊齊,腰上別著兩把駁殼槍的黃夏。
黃夏一見向風那一身強健的肌肉,臉上一紅,忙把頭移開。
向鐵柱道:“向風兄弟,黃家大小姐說想和你們一起上山打獵呢?你看……是不是上山走一趟?”
向風異常爽快:“打獵?好呀!老幺,準備上山打獵……”屋裏向雨聽到黃夏要上山打獵,迅速穿戴整齊出來,和黃夏對望了一眼,卻什麼都沒有說。
很快,向風就準備好了。
三人進了鳳凰山,走了一陣,在一個山穀之中,向風指著山穀對向雨道:“老幺,你和黃家大小姐沿著山穀往前搜索,我到山上去看看,我們在山穀口會合,路上要小心野豬……”
不等向雨回答,他的人穿如山林之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向雨明白,哥哥是想給自己製造和黃家大小姐單獨相處的機會,也想努力好好表現一下自己。
“黃夏……小姐,累嗎?”向雨問黃夏,臉騰地就紅了起來。
“不累……”黃夏雖然練習武功,但也不是經常在山林裏來去,更何況是一個女人,體質上也有差異,但嘴上卻不承認自己累。
“其實打獵用駁殼槍不好?”向雨看了看黃夏腰上插著的駁殼槍。
“駁殼槍打不是獵物?”黃夏反問。
“能,但駁殼槍威力沒步槍大!射程也沒有步槍遠!”向雨看前麵有一片竹林,大步走了進去,拔出彎刀,砍了兩根小碗口粗的竹子,四五尺長,一邊削尖,遞了一根給黃夏。
“有槍還需要竹子幹嗎?”黃夏不解地問。
“這竹子用處可大了,可當拐杖,可撥草開路,還能趕蛇……關鍵的時候,還能當武器……”向雨認真地道。
黃夏遲疑了一下,接過竹棍。
山穀中間,是條淺淺的小河,兩邊草木茂盛,遮天避日。還好是沿著河床走,要是在叢林之中,黃夏根本就吃不消,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腳上的靴子太沉重了。這個時候,她暗暗羨慕向雨腳上的草鞋,輕便靈活。
一路上隻看見野兔,野雞之類的獵物,黃夏一心想打個大的獵物,所以就沒動手,後來連向雨也感覺有些累了,兩人就找了塊光滑的石頭休息,石頭下邊是一個水潭,水潭之中有魚遊來遊去,向雨興奮地道:“沒有獵物,我們來叉魚好了……”他一邊說,一邊脫了草鞋跳進水潭就去叉魚。黃夏本來也有心去叉魚,但有些內急,而此刻正好進入叢林之中……
“嚓嚓嚓……”一陣奇怪的聲音吸引住了黃夏:什麼聲音?黃夏循聲悄悄望去,好家夥,一棵樹底下,有一頭三四尺長的野豬,正用長長的嘴巴拱地,吃得很歡樂。
黃夏心中激動不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看我怎麼打了野豬,向風就不會瞧不起我了……
黃夏拔出了一把駁殼槍,打開保險,悄悄靠近之後,對準野豬開了一槍,他本來是瞄準野豬的頭的,但野豬顯然聽到了聲音,本能地一縮,結果子彈沒有打中野豬的腦袋,卻擦過了野豬的背……
黃夏一槍沒有打死野豬,卻徹底地激怒了野豬,野豬這種東西異常凶猛,有時候遭受了襲擊並不逃走,反倒進攻獵人,許多有經驗的獵人,是不輕易向野豬開槍的,一旦開槍,必然一槍致命。
黃夏何曾見過如此場麵,嚇得手腳發抖,心驚膽顫,連連開了兩槍,兩槍都沒有打中,隻能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野豬……野豬……”
黃夏腳下一滑,人就翻滾下去,摔得暈頭轉向,而身體也被擋在兩棵樹之間,動彈不得,而野豬徑直向她衝了過來,張開大嘴,露出尖尖的獠牙……
此刻,野豬距離她不過兩米遠了。
黃夏嚇得連喊聲也沒有了。
千鈞一發之際。
向雨從草叢之中躍了過來,手中的竹棍照準野豬的嘴巴閃電一般捅了進去,本來往前衝的野豬被竹棍刺中,從口中一直刺到肚子之中,野豬猛地往旁邊一躍,野豬和向雨一起往下翻滾……
黃夏安全了。
向雨鬆手,那野豬負疼,直向向雨撞了過來,其實野豬已經身負重傷,這最後一撞是本能地反應,如果向雨被它撞中,非死即傷。
向雨一聲吼,倏地往旁邊一閃,電光石火之間,已經拔出腰上的彎刀,一刀就捅入了野豬的肚子,同時飛起一腳,野豬嗷地一聲叫,直接滾到小河之中。
向雨提著彎刀,回頭一看,黃夏花容失色,一雙眼睛裏滿是驚恐,渾身亂抖。向雨把鮮血淋淋的彎刀插進刀鞘,彎腰抱起黃夏:“夏姑娘……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黃夏嘴唇動了動,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右手緊緊地握著駁殼槍,左手卻拉著向雨的衣服。
“沒事了!”向雨抱她下去,低頭一看,野豬躺在地上,還在掙紮,但已經掙紮得很微弱了。
黃夏把自己的頭埋在向雨的懷中,向雨一時間忘記了動,就這麼抱著黃夏,良久,他感覺自己的胸膛前濕了,一低頭,才發現是黃夏的眼淚。
她居然哭了……
向雨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就什麼都不說,隻是抱她得更緊。
良久,黃夏用手推了推向雨,向雨才慌忙放下了她,黃夏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向雨忙扶住她,她背過臉去,悄悄擦幹淨了眼角的淚水……
向雨說:“野豬已經被我們打死了……”
黃夏呐呐地道:“野豬……怎麼這個樣子,聽到槍聲也不跑?”
向雨笑了笑:“我們想吃它的肉,它要活命,自然要一拚了……”
黃夏瞪了向雨一眼:“野豬又不是人……難道還和人一樣懂得拚命嗎?”
向雨隻是微笑,不和她爭辯。
“老幺?你們弄死了一頭野豬?居然是用竹槍刺的,有進步……”兩人身後忽然傳來向風的喝彩聲。
兩人回頭,向風居然已經站在不遠處。
他怎麼來的?兩人都不知道,但他們想應該是向風聽到槍聲趕來的。
“是我和黃夏姑娘打死的……”向雨忙道。
“對頭,今天可以回家了,我扛野豬,你們跟在我後麵……”向風大步走過來,輕鬆就把野豬扛在肩頭,大步就走。
向雨想伸手拉黃夏,但手伸出了一半,又把手縮了回去,卻拿起地上的另一根竹棍給她。黃夏接了過去,意味深長地說了句:“這竹子,有的時候,還真有用……”
向雨在她的身後偷偷地笑。
三人回到鳳凰寨子,黃龍和十幾個壯丁團的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看到黃夏回來,才終於鬆了口氣。黃夏自然要回鳳凰縣城,向雨讓黃龍他們抬了野豬回去,自己把他們送到山寨之外……
黃夏走遠了,才回頭看了看,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向雨也是悵然若失……
幾天之後,向雨忽然向哥哥提出,自己要早點回省城讀書,而且他也用自己的長槍與向玉鳳換了駁殼槍,腰上挎著彎刀。向風把兩條黃金和一些大洋塞進了向雨的包裹裏,正色道:“老幺,不是還早嗎?為什麼不多耍幾天?你回來一趟也不容易?”
“早點回去,好好讀書。”向雨說。
“那你老婆……妻子怎麼辦?”向風想起了黃夏,遲疑了一下問道。
“大丈夫當以天下事為己任……”向雨說了句,才想起哥哥聽不懂,也就改口道:“國家大事為重,個人私人不急。”
向風似懂非懂:“不過你娶個妻子這事情也不小哇,但你放心,我會把黃家大小姐給你看好了,別人打她主意,我給你搶回來……”
向雨道:“哥,你就別操心我的事情了,我都是一個大男人了!”一邊說,一邊挺了挺胸膛。向風很滿意:“你這個樣子不像去讀書,反倒像去打仗一樣,你這個樣子我最喜歡……”
向雨也笑了一笑:“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生逢亂世,武更有用!”
向風忙道:“文武雙全最有用!”
向風送向雨一直到了兩百多裏的秀山縣,那邊人口密集,地方武裝部隊眾多,土匪輕易不敢出現,才放心回來,也沒回寨子,一頭就紮進了鳳凰山打獵……
早上,向風進城,這次他抓了條二十多斤的大蟒蛇,賣給了萬貨行老板南雲中。南雲中給了他兩塊大洋,還給他裝了一竹筒白酒。向風打獵是帶的獵槍,後麵還跟著旋風,賣了蛇,向風就想起黃冬兒,尋思自己該怎麼去見她呢?自己剛才應該把蟒蛇帶到黃家去,假意賣給黃霸天,這樣顯得名正言順……
向風一邊懊悔,一邊走,忽然發現前麵的主街道兩邊站滿了人,向風人高,站在後麵抬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原來是一隊警察局的警察簇擁著一個年輕軍官,穿戴威嚴,白色手套,長統皮靴踩在青石板的街道上霍霍直響,他的身後跟著兩個警衛兵,頭戴鋼盔,脖子上掛著衝鋒槍,威風凜凜。
“嘖嘖!這是冉家老爺的大公子冉誌高回城了,聽說冉誌高做了大官了,現在已經是營長了……”人群之中有一個老者感歎道。
“營長官有多大?”旁邊看熱鬧的人問。
“當然很大,至少比縣長大,你沒看見後麵那兩個警衛,人家那槍和機槍差不多,一掃就倒一大片……”老者得意地道;“這可是幾百年來鳳凰縣城中人做得對大的官了……”
人群之中一片驚歎之聲。
向風不以為然,他想一個營長才兩個警衛,肯定沒縣長官大,弟弟向雨以後做的官一定比他更威風。他感興趣的是兩個警衛身上帶的衝鋒槍,這種東西比輕機槍輕便多了,如果打土匪,一定是個好武器……
正想著,感覺自己的衣服在動,低頭一看,一隻纖纖素手,潔白無暇。向風心中猛地一跳,忙回過頭來,隻見一把團紙扇遮擋著一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還有一絡秀發垂在胸前,梅花圖案的白色長裙子,說不盡的美麗動人……
“冬兒……”向風脫口而出。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黃霸天的第二個女兒黃冬兒。
黃冬兒臉色頓時通紅,羞澀一笑,就轉過身去,快步走入了一條小巷子。
“你怎麼在這裏?”向風忙追了上去,旋風跟在他的身後。
“我……就無意之中看見你的嘛……”黃冬兒看兩邊沒人,才站住了,低下頭,嫣然一笑。實際上,她這些天一大早都在城樓上,以看風景為名,實際上是在等向風的出現。今天向風進城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隻是悄悄跟在向風身後,等他賣了獵物,才來喊他。
向風自然不清楚這些,還以為是偶然遇見呢!
“這是旋風呀?”黃冬兒問向風。
“你也知道旋風?”向風奇怪地道。
“那天你不是這麼喊它的嗎?還是它攔在車前呢!”黃冬兒抬頭看了一眼向風,柔聲道。
“對呀!”向風點了點頭。
“旋風能聽懂你的話嗎?”黃冬兒好奇地問。
“當然能,旋風可不是一般的狗,旋風……”向風對旋風招了招手,旋風就一聲不響地走到向風身邊,一雙眼睛警惕地注意著黃冬兒。
“旋風,冬兒是我最好的……人……你可要對她好,她說的話也就是我說的話,明白嗎?”向風蹲到旋風身邊,一隻手攬住旋風的脖子,對它說。
黃冬兒也蹲在旋風麵前,更是驚奇:“難道我說的話旋風也能聽懂?”
“能!”向風擲地有聲。
黃冬兒感歎:“簡直不可思議!”
向風驕傲地一笑:“我是最好的獵人,旋風是最好的獵狗!”
“吃飯沒有?”黃冬兒問向風。
向風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呢?”
“我請你吃吧!鳳凰縣城裏有好吃的雜醬麵,涼粉……”黃冬兒微笑著道。
“我請你!”向風不由分說,帶黃冬兒進了一家飯店,點了一大堆麵條,涼粉,還切了三大盤牛肉,一盤給旋風,一盤放在黃冬兒麵前,一盤放在自己麵前。
黃冬兒別過頭去偷偷地笑。
吃過飯之後,黃冬兒帶向風去茶樓裏喝茶看戲,向風不喜歡喝茶,但戲看得很來勁,因為那戲是說的嶽飛精忠報國,英勇抗金的故事。
聽完戲之後出來已經是下午了,兩人又進了小飯店吃飯,吃飯的時候向風忽然問黃冬兒:“嶽飛為什麼要抗金?”
黃冬兒認真地想了想,問他:“如果有土匪要來打你們鳳凰寨,你會怎麼樣?”
向風拍案而起:“老子……我第一個不答應,和他們拚到底……”
“嶽飛就是你,金兵就是土匪……這下你明白他為什麼要抗金了吧?”黃冬兒打的這個比喻很好懂,向風一下就明白了:“我曉得了,嶽飛就是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
“對!一個國家被另外一個國家侵略的時候,這個國家的人都應該起來抵抗侵略……”黃冬兒耐心地給他講了一遍,向風對黃冬兒更加欽佩了。
黃冬兒送向風出城的時候,讓他在一棵橘子樹下等自己,她要回家一趟,拿點東西。向風不知道她回家給自己拿什麼,也就坐在樹下耐心等待。
黃冬兒很快就趕了回來,手裏多了一個布包,打開一看,是一雙布鞋,老實說,這雙布鞋做的很難看,絕對沒向玉鳳做得好,更沒有鳳凰寨的女人們做得好。
“我給你做了一雙鞋,你看合不合腳!”黃冬兒含情脈脈地道。
“合腳。”向風穿了一下,不大不小,剛剛合適。
黃冬兒微微一笑:“我就看了你的腳,憑感覺做的,這雙不太好看,下一雙一定好看了……”
“好看。”向風心中樂開了花。
“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黃冬兒慢慢站了起來。
向風蹲在地上,對旋風招了招手,旋風就來到他身邊,向風抱住它的脖子,在它耳朵邊嘰裏咕嚕說了一陣,才露出了消臉:“冬兒,以後旋風就跟著你了,如果有人敢欺負你,旋風會保護你的……”
“什麼?”黃冬兒吃了一驚。
“你不喜歡旋風嗎?”向風也吃了一驚。
黃冬兒連連點頭:“喜歡!”
向風才放下心來:“那旋風就跟你了,這是我送你的信物,你不能不要……”
“我要,可你不是要打獵嗎?沒有旋風,你怎麼打獵呢?”黃冬兒有些不安地道。
“放心……”向風哈哈一笑:“天下沒有我打不了的東西!”兩人依依惜別之後,向風走遠之後,就忙把腳上的鞋取了下來,拴在腰帶上,他舍不得穿這麼好的步鞋……
黃霸天有三房太太,黃夏和黃冬兒的母親已經病逝,現在還有二媽和三媽,兩人無出。大嬸是黃霸天的弟弟黃天成的第一個老婆,住在黃家後院,黃夏和黃冬兒的日常生活打理是一個叫王六姨的中年女人,王六姨是黃冬兒母親的堂妹妹,家族曾經也興旺過,但後來遭了匪患,家族幾乎滅盡,王六姨當時正在黃家照顧兩個孩子,幸免於難,而今,王家就隻還有幾間沒有被燒毀的瓦屋了。
王六姨生得漂亮,沒有嫁人,黃霸天若幹年前曾經起過壞心,想納她為小。但王六姨堅決不從,以死明誌。黃霸天良心發現,居然放過了她,王六姨也沒去處,一直留在黃家,偶爾會回家看看,無怨無悔。
黃冬兒母親病逝得早,全是王六姨照顧大,對她就仿佛親生母親一般依戀。黃冬兒的一切,自然不會隱瞞六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