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後院,看門的是黃大強和黃鐵,是黃霸天的族人,都是對黃家忠心耿耿的壯丁,他們自然不會阻攔,更不會過問黃冬兒的進出,但黃冬兒帶回家一條狼狗,卻嚇了兩人一大跳。
黃家的狼狗不少,如果黃夏帶十條狼狗,也沒人感覺奇怪,但黃冬兒帶條狼狗,那就非常令人奇怪了。
“它叫旋風,是來保護我的,你們以後看到它就和看到我一樣……”黃冬兒溫柔善良,黃家的人上下對她印象最好,她說什麼,這些壯丁自然相信什麼。
黃冬兒帶旋風回自己的閨房,六姨正站在房門口等她:“冬兒,今天到什麼地方去了……呀……哪裏來的狼……狗……”
“姨……人家不是狼,也不是狗……它叫旋風……”黃冬兒撲如六姨的懷中,撒嬌道。
“它會不會咬人?”六姨驚魂稍定。
“會,但它很聽話,也聽我的話……”黃冬兒蹲下身,對旋風招了招手:“旋風,到我身邊來,這是六姨,和媽媽一樣,你以後也要聽她的話……”
旋風果然走到黃冬兒身邊,搖晃了幾下尾巴,六姨驚訝地道:“真的聽得懂人話呀!我明白了……”
黃冬兒羞澀地笑了笑。
原來,黃夏和黃冬兒遇險被救,向風兄弟抬熊進黃府的時候,六姨也偷偷地看了兄弟兩人。
六姨眼中閃過幸福的光:“是哪一個?”
黃冬兒想了想:“六姨,您覺得弟弟怎麼樣?”
六姨點了點頭:“弟弟相貌英俊,談吐不俗,文武雙全,前途不可限量,和你簡直是天生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黃冬兒淡淡一笑:“如果是哥哥呢?”
六姨更是神采飛揚:“哥哥雖然文化少點,但堂堂一表,鐵骨錚錚,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擔當的大丈夫……”
黃冬兒低下了頭:“六姨,如果是您,您喜歡哪一個?”
六姨也蹲在她身邊,攬住她的脖子,摟在自己肩膀上,愛憐地道:“冬兒,不管你喜歡哪一個,隻要你快樂,姨媽就快樂,懂嗎?”
黃冬兒點了點頭,眼淚忽然奪眶而出:“哥哥……”
六姨隻把她摟得更緊:“這是一個好男人,雖然現在窮點,但一個男人,隻要有擔當,愛自己的妻子,就是一個好男人……”
從此,旋風就住在了黃冬兒的閨房,她用涼席為旋風做了一個床……
向風進城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他打的獵物也越來越多,他和黃冬兒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黃冬兒一大早就會和旋風在鳳凰縣城的城樓上等待,隻要向風一來,旋風遠遠就能發現。每一次,旋風一旦出現在向風的麵前,向風總能在後麵看到穿著美麗衣服裙子的黃冬兒,嫣然如花。
向風平時是不穿鞋的,隻有和黃冬兒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把鞋子穿在腳上,他害怕穿壞了黃冬兒辛辛苦苦做的步鞋。
“向風,山上打獵是怎麼樣的?”有一次,黃冬兒好奇地問向風。
“打獵是男人的事情……”向風說。
“我想去看看。”黃冬兒更好奇地道。
“不行。”向風搖了搖頭。
“我姐姐說她就上過山打過獵,姐姐能上山,為什麼我不能?你一定要帶我去!”黃冬兒倔強地道。
“好吧……不過,這次你不能走太遠,我們就到鳳凰縣城的後山轉轉……等以後,我帶你到山的深處去看看……”向風道。
兩人手牽著手上山,旋風一聲不吭地走在前麵。黃冬兒對山裏的一顆樹,一叢草都充滿了新奇,當然,向風也隻是陪她到山林裏逛逛,自然是不能打到獵物的。
“砰!砰!”樹林之中傳來槍聲。
旋風立刻警覺地豎起耳朵,並望著向風。
“什麼事情?”黃冬兒臉色微微一變,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向風幾步。
向風從槍聲判斷,這是步槍發出的聲音,不是普通的獵槍,而且不止一把步槍,難道是土匪?這裏距離鳳凰縣城這麼近,應該不會有土匪。
“別怕!”向風冷靜地道:“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黃冬兒點了點頭,心中平靜了很多。
“旋風,你保護冬兒,我上去看看!”向風抬頭一看,脫了鞋子,別在腰上,手腳並用,嗖嗖嗖!很快就爬上樹梢,循著槍聲傳來的方向看了看,然後很快滑了下來,對黃冬兒道:“應該是城裏的人在山林裏放槍……”
黃冬兒笑了笑:“他們不是打獵嗎?”
向風不屑地冷笑了一聲:“他們能打什麼獵?打幾隻兔子,野雞?那就不叫打獵……”在向風的心中,隻有打野豬,黑熊,豹子之類的猛獸,那才是打獵。
黃冬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不想在山裏玩了,我們回去吧!”她其實是擔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向風雖然勇敢,但畢竟一人,勢單力薄。
向風也明白她的用心,隻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兩人慢慢往山林外走,後麵忽然聽到人的說話聲和喊叫聲,旋風走在後麵,低聲吠了一聲。向風回頭一看,已經可以看見四五個穿黑衣的人端著步槍正向他們衝了過來……
“站住,什麼人?”步槍栓拉得嘩啦嘩啦直響。
向風隻是一聲冷笑,若無其事,並把黃冬兒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而旋風也是站在向風身邊,一動不動。
向風看這些人的打扮,應該是縣裏的人,不是土匪,倘若是土匪,他早已經動手解決兩三個了。
幾把槍對準了向風,向風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他看清楚了,最前麵一個矮壯的漢子,穿的馬靴,冬瓜臉,淺眉毛,眼神暗淡無光,頭發卻梳得油光發亮,白色襯衫,皮帶上插著一把駁殼槍。
他看了看向風和旋風,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但眼神一落到黃冬兒的身上,頓時眼睛一亮,人也仿佛長高了幾公分,神氣活現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矮冬瓜淺淺的眉毛一揚,厲聲喝道。
黃冬兒剛想回答,向風已經搶先回答道:“你們又是什麼人?”
“我爹是鳳凰縣城的縣長,我是縣長的兒子海大富!”海大富右手大拇指往自己鼻子一指,盛氣淩人。
“我們是獵人!”黃冬兒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獵人?我怎麼看你們也是土匪!是不是飛虎峰的土匪到我們鳳凰縣城來打探情況的?”海大富的目光一直在黃冬兒身上轉悠,心懷鬼胎;“姑娘,你是不是被土匪挾持的?你不要怕,現在有縣長的兒子給你撐腰,你有什麼委屈,盡管說,我給你收拾這些萬惡的土匪……”
向風一聲冷笑:“怎麼?你要誣陷好人?”
海大富凶狠地道:“在鳳凰縣城,我說你是土匪,你就是土匪……”
黃冬兒道:“你敢?縣長的兒子難道就不守王法了嗎?”
海大富一聲冷笑:“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向風冷冷地掃了幾個人一眼,幾個人的步槍已經牢牢地對準了他,他沒有在意,低頭對黃冬兒道:“你到一邊去!”
黃冬兒卻堅決地道:“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海大富嘴裏發出一聲俗氣地怪叫聲:“妹子,莫跟這個窮土匪了,跟一個土匪有什麼前途?跟縣長的兒子,才能吃香喝辣的,享不完的福……”
黃冬兒急忙分辨道:“他不是土匪!”
“老子說他是土匪就是土匪……”海大富甩了甩頭發,雙手叉腰,身後的那些狗腿子一起哈哈大笑。
也就在那一瞬間,向風忽然出手,左手如鐵爪一般,抓住海大富的衣領,拖到麵前控製住,右手的彎刀已經拔了出來,壓在他的脖子上。
向風出手抓人,扭住海大富的衣服,拔刀,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快如閃電。等這些狗腿子們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把槍放下,否則,老子割了他的狗頭……”向風一聲斷喝,聲若霹靂一般,嚇得幾個人渾身一顫。
但他們沒有把槍放下。
向風的彎刀舉了起來,壓在海大富的額頭,猛地一削,把海大富的前額頭上的頭發削去了一大塊!海大富隻感覺額頭上一陣冰冷,頓時魂飛魄散,失聲驚叫:“你們這些混帳王八蛋,還不快把槍放下,想要老子死呀!老子是縣長的兒子……”
幾個人慌忙把手中的步槍放在地上。
“退後!”向風想自己又能整幾把好步槍了,心中暗暗歡喜,卻忽然聽到林子裏傳來一聲厲喝:“出了什麼事情?”
“嗖,嗖,嗖……”幾個人從樹林裏竄到了向風的麵前,最前麵兩個人穿著整齊的軍裝,頭上戴著鋼盔,胸前端著衝鋒槍,向風一看就明白了:這不是冉家大少爺冉誌高的衛兵嗎?那剛才那一聲嚴厲的喝聲一定是冉誌高的聲音了。
果然,一個穿著整齊軍官服裝,戴著軍帽,白手套,長靴子,臉色鐵青的冉誌高走到向風麵前。
他看了一眼向風,向風也冷冷地打量著冉誌高:臉如刀削,鷹勾鼻子,眼神冷峻,眉宇之際一股傲氣。
“怎麼回事?”冉誌高的眼光落在黃冬兒的身上,微微一怔,才道。
“你是冉家大少爺,聽說是當官的,當官的是不是該明點道理?這個縣長的兒子海大富,平白無故就說老子是土匪,我就奇怪了,老子哪個地方像土匪了?”向風一聲冷笑,手中的彎刀並沒有放下。
冉誌高想整個鳳凰縣城知道他的人應該不多了,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奇怪了。但這個人又是誰?看起來大有來頭。
冉誌高目光落在縣長的兒子海大富的身上,他在向風的手中可憐得如一隻雞,連掙紮一下也不敢。一看這個情形,冉誌高就明白,向風說的話沒假。
“你們是打獵的人?”冉誌高的目光又落在黃冬兒的身上,從這個姑娘的穿著,氣質上,怎麼看也不是打獵之人。
“我們是打獵的。”黃冬兒搶在向風的前麵回答道。
“我明白是怎麼回事情了,你放了縣長的兒子,你們走,倘若有人阻擋你們,小五,何四,就地槍決!”冉誌高雙眉一揚,厲聲喝道。
“是,長官。”小五和何四是冉誌高帶回家的警衛員,兩人啪地打了一個立正,高聲回答道。
向風哈哈一笑:“縣長兒子的腦殼,老子向風也敢砍,下次不要這麼囂張……”收了彎刀,在縣長的兒子海大富的屁股上踢了一腳,海大富一個餓狗撲地,跌在地上,幾個跟隨慌忙把他扶了起來。
“向風?”四下裏一片驚叫聲。
“你是向風?”海大富嘴巴已經被跌破,滿口是血,一聽到向風兩個字,抬起頭來,驚得眼珠子也快掉了出來。
“是不是鳳凰寨之中的那個向風?”冉誌高雖然回到鳳凰縣城沒多久,但向風這個名字如雷灌耳,多少也有所聞。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鳳凰寨中的向風就是。”向風一手拉了黃冬兒,揚長而去。冉誌高在後麵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一身桀驁不馴的傲氣,亂世之中,必是梟雄,倘若能為黨國效力,必將是一員猛將啊!”
海大富捂著嘴巴,作聲不得。
“海公子,請回吧!”冉誌高鄙夷地看了一眼海大富,原來,海大富是帶著一些爪牙想到山裏打獵作樂,而冉誌高覺得鳳凰山匪患嚴重,有必要在四處走走看看地形,以在危險時候對付土匪。
鳳凰縣城南,最氣派的院子就是冉家,四合大院,修築得如城堡一般,上麵有持槍的壯丁守衛。院子一側的山坡上,幾十個家族壯丁,還有一些穿著警察服裝的人,正在進行戰術訓練,而指揮訓練的正是冉誌高。
一把太陽傘下,冉太爺坐在一把椅子上,後麵是兒子冉天明,正用一把扇子給太爺扇風。冉太爺已經七十多歲,頭發胡須花白,但依然神采奕奕。冉天明五十多歲,高大魁梧,留著小胡子,他是鳳凰縣城的警察署署長。名義上說,鳳凰縣城的海縣長比他官大,但實際上,冉天明能指揮幾十個警察,又有龐大的家族壯丁武裝力量,而今,大兒子又當了營長,小兒子冉誌遠也在省城讀書,將來也必然大有作為。他冉家,才是鳳凰縣城真正的老大!縣長算個逑啊!
烈日下,冉誌高指揮若定,進攻有章法,退守有規矩,看得冉太爺連連點頭:“天明啊!誌高這孩子大有出息,誌遠將來若能有這等出息,我這把老骨頭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爹,這不是您教子有方,然後孫子也給您爭氣!”冉天明嘻嘻一笑,他想討好老爺子。
“軍訓場上,須得嚴肅!”冉太爺威嚴地道。
“是,爹。”冉天明當這個警察署長也是經過嚴格訓練出來的,明白這個道理,立刻挺直了身體。
“這是我冉家之福,也是鳳凰縣城之福,亂世可保家衛國,盛世可當官發財!”冉太爺感慨地道。
一個家族壯丁過來報告道:“太爺,老爺,縣長來了?”
“請!”冉太爺不疾不徐地道。
很快,穿著白色襯衫,黑褲子,黑色皮鞋,頭戴黑色禮帽,鼻梁上架一副金絲邊眼鏡,手拿文明杖的海縣長大步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個戴瓜皮小帽,灰色長衫,幹瘦,一把山羊胡子,戴著眼鏡的,手裏搖晃著一把扇子的胡師爺。
師爺姓胡,是海縣長的智囊,鳳凰縣城民事糾紛,交稅捐款,這些都離不開他。半個縣長,一個師爺,可見師爺是何等重要。
“太爺身體安康,海某給您老請安了!”海縣長取下禮帽,放在胸前,鞠了一躬。
“海縣長乃是一縣父母官,老朽何德何能,敢勞動縣長大架?天明,讓人搬個椅子來,請縣長大人坐!”冉太爺欠了欠身體,想站起來,但被縣長攙扶住,讓他安心坐下。
海縣長忙道:“太爺,我和天明兄是同僚,情同兄弟,您就是我的長輩,您請坐,我站在您身邊……”
冉天明得意地笑了笑。
“既然縣長大人大駕光臨,我們就回去吧!縣長請客廳飲茶!”冉太爺站了起來,在縣長和兒子的攙扶下,回到家中客廳,丫環端上茶來。
“太爺,署長,我今天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太爺,我那不成器的犬子大富,二十多歲了,一事無成,又不求上進,讓我很頭疼啊……”海縣長歎息了一聲。
冉太爺微微一笑:“縣長大人有何事隻管明說,老朽能幫忙的,自然要幫。”
縣長笑了笑:“就因為那不成器的家夥,我想是不是給他討個媳婦,讓他收收心,或許能變得好管束一些……”
冉太爺點了點頭:“原來縣長大人是想親老朽做媒?這個老朽樂意,請問縣長公子看中了哪家姑娘?”
“黃老爺家的大小姐黃夏……”海縣長認真地道。這個海縣長在鳳凰縣城,僅僅是個縣長而已,手上並沒有多大的武裝力量,想要在鳳凰縣城站穩腳跟,聯姻無疑是最好的辦法之一。
本來,海縣長最看好的還是冉家,冉天明也有一個女兒冉雪花,但這個女兒並不是冉天明親生的,而是幾年前收養的一個江湖中人的女兒。胡師爺就給他出主意了,聯姻黃家才合適,因為黃家沒有兒子,隻有女兒,而且大女兒黃夏喜歡舞刀弄棍,個性強,將來必將繼承黃家大部分產業,長遠計劃,此是上策。當然,想要聯姻,選擇一個德高望重的媒人就非常關鍵了。
所以,海縣長親自登門拜訪冉太爺了。
冉太爺一聽,嗬嗬大笑。
“爹,您老就不必親自出馬了,我去做這個媒人。”冉天明接口道。
“好啊!署長做這個媒人,我也感激不盡!”
冉太爺緩緩地道:“天明啊,我聽說黃老爺家有兩個女兒,縣長大人家公子喜歡黃家大小姐,我家誌高和黃家二小姐倒是一對……”冉太爺何等聰明之人,他就明白這是縣長大人想擴張自己的勢力,和黃家聯姻,是一舉多得。
冉天明一怔:“爹……孩子的事情,要征得孩子願意……”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誌高已經不小了,應該結婚生子,繼承我冉家香火了。”冉太爺慢條斯理地道。
“是,爹。”冉天明忙點了點頭。
“署長,我見過黃家二小姐,美麗大方,溫柔善良,知書識禮,是新時代的新女性,和貴公子的確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我願意做這個媒人。”海縣長自然能聽出冉太爺的意思,不等他們說出來,自己就應承了下來。
“天明你給縣長公子做媒,縣長大人又給誌高做媒,倘若事成,以後的鳳凰縣城,就是冉,海,黃三家為一家了!”冉太爺滿心歡喜。
海縣長和冉天明相視而笑。
冉誌高訓練完回來,冉天明端了一杯涼茶,遞給兒子:“誌高啊!累壞了吧?訓練壯丁用不著那麼認真吧?”
冉誌高搖了搖頭,嚴肅地道:“爹,訓練壯丁也不能馬虎呀!訓練不出力,臨戰的時候怎麼辦?訓練好了,才能抵擋土匪……”
冉天明讚許地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誌高,跟我到後花園一下,有一件事情,爹要和你談一談……”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後花園,後花園裏栽滿了花草,此刻正鬱鬱蔥蔥,也格外涼快。
“爹?您要說什麼事情?”冉誌高儀容整齊,站得筆直,頗有軍人風範。
冉天明看了看兒子,緩緩地道:“誌高呀!你今年多大了?”
冉誌高道:“二十四歲。”
冉天明點了點頭:“你也不小了,爺爺天天嘮叨要你娶房媳婦,但一般的姑娘,怎麼能配得上你?鳳凰城中,隻有黃家二小姐黃冬兒,又漂亮有善良,還讀書識禮……”
“爹,現在是新時代了,再說了,我的事業才剛剛起步,我想等幾年再談個人問題……”冉誌高微微一笑。
“誌高呀!爹和爺爺商量過了,覺得你和黃家二小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們已經請海縣長做媒……”冉天明道。
“爹,終生大事情,您也得和我商量一下吧?總的要我們有感情才行!”冉誌高雙眉皺了皺:“您這不是包辦婚姻嗎?”
“誌高,我這不正是和你商量嗎?”冉天明笑了笑。
“爹,我不同意這門婚事。”冉誌高道。
“你一定要同意,你想想,黃家二小姐美麗漂亮,又是新知識女性,和你很般配,再說了,如果你和黃家二小姐結婚了,以後,鳳凰縣城就是我們冉黃兩家的天下……”冉天明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這不是一場交易的婚姻嗎?我堅決不同意。”冉誌高猛地搖了搖頭。
“真不同意?”冉天明臉色一沉,厲聲問。
“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要自己做主。”冉誌高堅持道。
“你想造反嗎?你才當一個小小的營長就不聽老子的話了,要是你當個師長,軍長的還不反了天?告訴你,你就是當了司令,還是老子兒子,還是得聽老子的話,老子給你定的親,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還是得答應!”冉天明勃然大怒:“否則,你就給老子滾出這個家門……”
“爹……”冉誌高想不到父親會發這麼大的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冉天明拂袖而去。
冉誌高呆了一呆,也一甩衣袖,拉開後門,氣衝衝地走了。冉誌高心情鬱悶,一陣亂走,不知不覺就走到防護城上,抬頭望望眼前連綿的群山,歎息了一聲:“鳳凰縣畢竟還是一個封閉,落後的小城呀!什麼時候,才能真的變得民主,自由呢?”
一邊歎息,一邊漫無目的地走著。忽然,他的眼光落在防護城下的一棵橘子樹下,一個白色衣裙的女人,坐在樹下,雙手捧著一本書,看不清楚她的臉,隻能看見一頭秀發和半張白淨的臉。
冉誌高渾身一震:鳳凰縣城之中,居然有讀書的女子?是誰?
他隻想下去看看。
但他走到橘子樹後麵,卻發現一頭狼狗站在樹旁邊,正冷冷地盯著他。冉誌高心中猛地一跳,他的手本能地把在腰上的手槍柄上,那頭狼狗並沒有後退,眼睛之中的光更冷。
冉誌高倒吸了一口涼氣。
“旋風……”一個溫婉的聲音傳來,那頭狼狗不聲不響地轉了過去,站那那個白色衣裙的女子身邊,一隻雪白如玉的手正在撫摩狼狗的脖子。
“這位小姐……”冉誌高壯著膽子,走了過去,彬彬有禮。
“冉家少爺!”白色衣裙的女子一看到冉誌高,嫣然一笑,緩緩起身,手中的手放在胸前。冉誌高吃了一驚,這個姑娘不就是那天在樹林之中和打獵的向風在一起的嗎?
她是誰?
“小姐,冒昧地請教,你是哪家的?”冉誌高心中充滿了好奇,也就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叫黃冬兒。”黃冬兒微微一笑;“聽說冉少爺一直在外麵讀書,自然是沒有見過我了。”
“你是黃家二小姐?”冉誌高一顆心忽然狂跳了起來。
“是。”一陣風吹過來,黃冬兒額頭前的秀發被風吹亂了,她用纖纖素手攏了攏秀發,那不經意地溫柔,就撥動了冉誌高的心鉉。
“早聽說黃家二小姐是鳳凰縣城有名的才女了……”冉誌高微笑。
黃冬兒嫣然一笑:“看的閑書,沒什麼學問,可不敢和冉家少爺比,你是軍官,是真實才學,名副其實……”
冉誌高已經看清楚了,黃冬兒手中拿的書居然是《水滸傳》,真是一個奇女子:“二小姐,《水滸傳》可不是閑書,我在軍官學校讀書的時候,教官就特別推薦三本書,一本就是《水滸傳》。”
“是嗎?”黃冬兒淺笑吟吟,美麗極了;“另外兩本書是什麼呢?”
“《孫子兵法》和《三國演義》。”冉誌高忙回答說。
“《孫子兵法》聽老師說是講排兵布陣的,我沒有看過,《三國演義》我倒看了一點點……”黃冬兒看了看冉誌高,一臉溫柔地笑。
“二小姐真是博覽群書!”冉誌高有些不好意思;“我們讀軍官學校的時候,教官總是訓練我們如何進攻,如何防守,看書的時間不多,除了《三國演義》,《水滸傳》這幾本,別的書看得並不多,二小姐,你喜歡水滸之中的哪一位英雄好漢?”
“我個人喜歡武鬆,是條頂天立地的熱血好漢,手握雙刀,除暴安良……”黃冬兒在說的時候,眸子之中一片朦朧,她仿佛看到了向風:背著一支步槍,手握一把彎刀,威風凜凜,與武鬆多麼神似啊!
“我也是最喜歡武鬆!”冉誌高興奮地道,他又向黃冬兒靠近了幾步,陡然聽到身邊傳來一聲低吼,冉誌高才注意到站在黃冬兒身邊的狗,臉色微微變了變:“二小姐,這是你家的狗嗎?”
“它叫旋風。”黃冬兒蹲到旋風身邊,用手撫摩了幾下它的脖子:“旋風,我和冉少爺聊天呢!”
“它叫旋風,這個好名字?它真能聽懂你的話?”冉誌高好奇地道。
“能。”黃冬兒回頭嫣然一笑。她的笑容讓冉誌高心中沉醉。
“它好像一頭狼!”冉誌高說。
“嗯!”黃冬兒輕輕點了點頭;“它可是最優秀的狼狗!”
兩人就這麼聊著,聊了很多。正聊得高興的時候,冉誌高的兩個警衛兵小五與何四滿頭大汗地跑來。原來,家裏人發現不見了冉誌高,冉天明還真擔心出了什麼意外,忙派人四下尋找。而小五和何四最擔心冉誌高,一路找尋過來,意外地找到了冉誌高。
“報告營長,署長找你!”小五和何四遠遠地報告道。
“知道了。”冉誌高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而黃冬兒一看衛兵來了,也就告辭了:“冉少爺,我也該回家了,再見!”
“再見!”冉誌高目送著黃冬兒遠去的背影,心情激動。
“營長,老爺的臉色不好!”小五小心翼翼的對冉誌高道。
“放心,我一回去,老爺的臉色立刻就會好了!”冉誌高心情愉快:“回家,跑步前進……”
冉誌高回到家,隻見父親冉天明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一見冉誌高回來,臉色稍微好了些,強忍住沒有發作。
“爹……”冉誌高親熱地喊了一聲;“您還在生我的氣呀?”
“老子不生氣才怪!”冉天明哼了一聲。
“爹,您就不要生氣了,我答應了,娶黃家二小姐為妻……對了,您給我提的對象可是黃家二小姐。”冉誌高認真地問。
“啥?你同意了?”冉天明反倒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嘛!”冉誌高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