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鶴鳴跟在崔凡茜身後走出會議室,崔凡茜怒氣衝衝地轉過頭,看著邱鶴鳴,“項尹秋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以前,無論怎麼胡鬧,他都不會把自己的髒事弄到公司來,現在可倒好……”
邱鶴鳴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崔凡茜的態度讓他很不痛快,如果韓笑和項尹秋的事算髒事,那自己和崔凡茜的關係又算什麼?看到邱鶴鳴那一臉的不愉快,崔凡茜猛地想到了自己和邱鶴鳴的關係,她勉強笑了笑,斂了斂自己的氣焰,岔開了話題,“聽說,那個新來的什麼韓助理,是項尹秋包養的情人,現在就住在他在朝陽門買的公寓裏!”
邱鶴鳴的臉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覺得不錯,郎才女貌,如果能成,倒也是一段佳話!”
從崔凡茜的鼻子裏擠出了一聲冷哼,她轉過頭,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崔凡茜走遠了,邱鶴鳴臉上那爽朗的笑意突然就散光了,一下子杳無蹤跡,就像從沒存在過一樣,他轉過身,看到韓笑剛剛從拐角轉了過來,他走了過去,拉住韓笑的胳膊,“我有話跟你說!”說完,拉著韓笑走進樓梯間。
“你不是跟李博晟在一起嗎?怎麼突然又跟項尹秋在一起了?”關上樓梯間門,邱鶴鳴問。
“這跟你有關係嗎?”韓笑一臉譏笑。
邱鶴鳴愣在那裏,確實,韓笑跟誰在一起,與自己無關,所以,此時,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空有滿腔的怒火要發泄時卻找不到出口,渾身一下子就沒了力氣。不過,想讓他死心,可沒那麼容易,“你知道項尹秋是個什麼人嗎?”
“他是什麼人,這也跟你沒有關係!”韓笑轉過頭,看著樓門,“沒事的話,我要回去工作了!”
邱鶴鳴拉住韓笑的胳膊,韓笑看了看邱鶴鳴那隻拉住自己的手,“劉謙曾經想攔住我,他的下場是什麼,你應該還記得!”
邱鶴鳴乖乖地縮回手,“我隻想告訴你一件事,這是崔凡茜親口告訴我的,項尹秋在朝陽門的那套房子,就是你現在住的那套房子,至少有十多個他包養過的情人曾經住過那裏!”
“哦,知道了!”韓笑沒滋沒味地說,“不過,我對自己上司的私生活沒興趣!”韓笑閉上眼睛,心情沒由來地煩躁起來,然後,她的眼前,突然又出現了項尹秋的臉,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沉鬱憂傷,絕望地看著自己。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麵前俊朗的邱鶴鳴。這時,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幻覺中看到項尹秋如此絕望的表情,是在方亦淳自殺的現場。
“你是因為缺錢,才跟項尹秋在一起的嗎?”邱鶴鳴問,“如果是這樣,告訴你,再忍耐幾個月,我很快就會變成有錢人……”
“你變成什麼,都跟我沒有關係!”韓笑笑著說,“邱鶴鳴,我鄭重地告訴你,我們之間的關係,在我看到那個老妖婆像愛撫寵物一樣摸你的頭時,就已經結束了。今後,無論我跟誰在一起,無論你多富貴而我多貧窮,我們之間,連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此時的邱鶴鳴,覺得好像有一桶冰水從頭上澆了下來,他麵色蒼白,吃力地笑著說,“我隻想提醒你,雖然李博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至少不像項尹秋那麼濫情,他可以一心一意地對你……而項尹秋,他隻不過把你當成了他包養的十多個情人中的一個!”
“項尹秋包養了十多個,而崔凡茜隻包養了你一個,於是,就因為如此,你就覺得自己要比那十個高貴很多,是嗎?”韓笑笑著搖搖頭,“既然是你選擇離開的,轉身時,就不要怪我背對著你!”
樓梯門打開了,項尹秋探出頭來,帶著那性感的笑容,“韓笑,我們去高美百貨做現場調研!”
深秋的北京已經非常冷了,兩個人在高美百貨附近的露天停車場下了車,當項尹秋伸手去關車門時,來自門把手那冰冷的觸感像針一般紮進了他的心髒,他最討厭的冬天即將到來。
“你怎麼了?”注意到項尹秋的臉色不太好,韓笑問。
“沒什麼,我的神經末端循環不太好,一到冬天就渾身冰冷!”項尹秋說。韓笑抓起項尹秋的手,果然,項尹秋的手指冷冰冰的,那種感覺,就像摸一條正在冬眠的蛇。
“你的手真暖和,像個小火爐!”項尹秋笑了。兩個人走進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高美百貨。進了大門,暖洋洋的溫度讓項尹秋從徹骨的寒冷中回過神來,當他看到高美百貨一樓絡繹不絕的人潮時,不禁感歎起宣傳的力量有多可怕。消費者永遠都是這樣,他們總是那麼健忘,總是那麼容易被最大的吆喝聲所吸引,當你有一段時間淡出消費者的視線,消費者就會用徹底遺忘你來回報你。看著購銷兩旺的消費現場,項尹秋的嘴角溢起一絲苦笑,隻不過是最近兩周,由於DSBG加大了廣告投放力度,采取了封鎖式密集投放的策略,使得金莎的貼身廣告策略無法實施,所以,高美百貨的客流量迅速增大。這就是財大氣粗的好處,資本金定律是:本金越大,利潤率就會越高。看著熙熙攘攘的購物人潮,項尹秋笑著對韓笑說,“我真想在高美百貨門口弄一輛直通金莎的豪華大巴,把所有來高美購物的消費者全部打暈塞進開往金莎的豪華大巴裏。”
韓笑笑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剛才在進來之前,不知道你注意沒有,高美百貨附近路上的燈箱廣告和路牌廣告全空著呢!”
“對哦,”經過韓笑提醒,項尹秋也記起來了,“怎麼會空著呢?”說著,他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老王,幫我查下,高美百貨門口的那些燈箱廣告和路牌廣告屬於哪家廣告公司。”過了一會兒,項尹秋的手機響了起來,對方告訴他,那些燈箱廣告和路牌廣告屬於北京金典廣告公司,往年,這些廣告牌全部是高美百貨包下的。不過,由於去年的金融風暴,今年的廣告收益一路下滑,所以,高美百貨想壓壓價格,而金典廣告公司一直不同意,雙方因為廣告價位的問題,一直在拉鋸。
放下電話,項尹秋笑了,“我想到一個可以把來高美百貨消費的消費者全部打暈,扔進去開往金莎百貨的豪華大巴的辦法了!”
“啊?什麼?”韓笑愣了愣,她發現,雖然項尹秋這個家夥平時一副浪蕩公子哥的樣子,不過,當他認真工作起來的樣子,還是挺迷人的。
兩個人走出高美百貨,項尹秋在認真數著高美百貨門口空著的燈箱廣告和路牌廣告的數量,數完了,在寒風凜冽的街頭,他露出了一個迷人的笑臉,“我要把這些燈箱廣告和路牌廣告全部包下來,上麵隻寫一句廣告語:金莎承諾,同類商品金莎的價格最低,如果消費者發現有高於其他百貨公司的產品,金莎將雙倍返還差價。”
之後發生的事情很簡單,項尹秋找到了北京金典廣告公司,要求買斷金典廣告公司位於高美百貨附近的全部燈箱廣告和路牌廣告。對於金典廣告開出的價格,項尹秋一口應承下來,金典廣告的業務經理在歡天喜地的同時,知恩圖報,臨時在高美百貨所處路段增加了一百個燈杆旗廣告,免費贈送給金莎。
三天之後,當高美百貨的門口突然出現了鋪天蓋地的金莎廣告之時,當去高美百貨消費的消費者看到高美百貨門口全是金莎的廣告,看到金莎百貨承諾同類商品金莎價格最低時,你們知道高美百貨的負責人心情是什麼樣的嗎?那感覺就像一個足球前鋒帶著球越過全部後衛,也晃過了守門員,大門近在咫尺之時,抬腳卻把球射飛了;又像是一個男人,談完了戀愛,買完了新房,辦完了酒席,當新郎官歡天喜地地要跟新娘子入洞房時,他卻被別的新郎官替換掉了。當金莎的地麵宣傳廣告包圍了高美百貨之時,高美百貨就成了那樣一個悲劇宿命的足球前鋒,就成了那個被換掉的倒黴新郎!
一周之後,惱羞成怒的高美百貨提起上訴,以不正當競爭罪正式起訴金莎百貨。
做戲要做全套,作為一個敬業的演員,在戲沒落幕之前,你必須時時刻刻沉浸在自己所飾演的角色裏。項尹秋常常這麼說,也身體力行地這麼做,每天下班時,他總是準時地來到企劃部等韓笑下班,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韓笑離開,開車把韓笑送到公寓樓下,再離開。他這麼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在帶著韓笑離開時,看一看邱鶴鳴那張蒼白的臉,從那張臉上隱藏的五味雜陳的表情之中,他可以得到莫大的快感。今天,在他的車駛離金莎地下停車場時,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站在地下車道的出口,攔住了項尹秋的車。看到袁墨瞳那略帶哀怨的眼神,項尹秋愣了愣,然後,他把車停了下來,“你怎麼來了,怎麼不事先給我打個電話?”項尹秋從車窗中探出頭去問。
“每次打電話,你都說沒時間!”袁墨瞳的聲音帶著些許不滿,她看到了坐在後座的韓笑,然後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開始抱怨,“好冷呀,怕老公知道我來你這裏,連車都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