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突犬逐罷,奔走多辱惱,拔劍膽色張,生死付一笑。
大啟水陸發達,車船路馬多,船運有河海之別,民賴以生存者眾。
文相河橫穿過南陽城,順著北門一直穿到南門,所以南陽還有個比較特殊的門:水門,當地人們叫做水柵欄。
小磨坊就在南水門不遠處,在夜裏,離著老遠都能聽到水車在吱吱的抽水,水車緩慢而穩定,輪軸上的竹筒一上一下,大大的石磨慢悠悠的轉動,石磨將晾幹的麥子或者豆子磨成細細的麵粉或者豆粉。
山子老遠就看到了那水車的輪廓,這裏還停著一些船,多數是烏篷船、撐船,大一點有駁船,當然還有一些木排、竹排。這裏畢竟也算方圓幾百裏僅有的優良港口。
鬧海蛟當先跳上了一個大些的烏篷,腳一搓一挑,手中已經多了撐船的竹篙,山子正猛抽一下青騾繼續向前跑去,便感覺到腰上一緊,青騾狂奔著向前,他驚叫著被扯到到了空中,他慌亂中回頭才發現是凝霜的一雙長長水袖將他纏離了青騾,接著便感到腰上一拉一甩,他人便被凝霜扔向了烏篷,翻滾著摔在船上,摔得七暈八素,他大呼小叫,疼了半天,等到稍緩氣,在狹小的烏篷船上慢慢的爬起了身子,才發現少了旺財,而一眾人正凝重的盯著岸上。
山子仔細看才發現岸上磨坊的水車旁一團紫色的流光在矯矯躍動,那正是旺財。紫色舞動流轉,忽然,紫光大盛,水車附近似乎被凝固了,無數的水珠飄在空中,反射著月光,一片朦朦朧朧,水磨坊周圍就像多了一塊毛玻璃,接著聽見嗤嗤聲響,那塊“毛玻璃”碎掉,夾雜著浩浩然紫氣,飛濺向山子來的方向,一片密密麻麻的慘叫聲響起。
旺財回頭狂奔,不想遠處傳來清越的劍鳴,一個威嚴死板的聲音傳了過來:“天之理,昭昭,人之欲,當滅。”這聲音初聽還很近,到最後一個“滅”字時候,已經可以看到沿著屋脊飛奔來的身影,這身影很快,但是來人看起來從容不促,寬袍廣袖,印著月光水光勉強認得來人手中還捧著一塊戒尺,隔著老遠,那戒尺便化作紅黑的光向著旺財打去。
旺財飛奔中,手中多了一塊硯台,戒尺打來,拿著硯台一擋,向後飛起,卻和來人離得更遠了,來人追著不及,看著旺財如同一片樹葉翩翩向後飄落。
“謝謝相送。”旺財口中溢著鮮血,但是口中卻是嘲諷的語調。人爬起,疾奔幾步,已經到了岸邊,人隔著十多丈便已經高高的躍起。鬧海蛟卻將手中的竹篙遠遠的投去,旺財人在空中剛好踩到,身子一彎一正,人踩著竹竿就到了水裏,筆直而飛快的滑向了烏篷船,水中漾起了一條直直的水波。人一縱就上了烏篷船。旺財飄飄然跳上船,張口“哇”的一聲吐出褐色的血塊,看來剛才來人那一戒尺還是打傷了他。
烏篷船晃悠一下,向著南水門劃去,開始還不算快,隻走了十幾丈,鬧海蛟的喃喃咒語聲響了起來,整個小船與水交接的地方仿佛水多了一層膜,船也越來越快,等到鬧海蛟喘著氣將咒語念完的時候,船已經靠近南門,水柵欄順著城牆的門洞一直直插水底。山子心頭大驚,卻見鬧海蛟不慌不忙,自懷中取個蠟封的石盒,打開石盒,一甩盒子,盒子中甩出了不知名的液體,液體澆上水柵欄的吊索,“嗤嗤”作響,一股腥酸的臭氣彌漫,凝霜的兩條水袖一甩,纏住吊索,一拽,便聽到嘩啦的聲音,那個吊門就平躺在了水底,而烏篷剛好到了水門,吊門落下的水翻湧著,烏篷船就在這翻湧的水中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