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活著嗎?”
“不知道,笑鬼隻中了他三刀,可兩人都是不省人事被人抬走的,不知道誰贏誰輸,比試作廢。姐,你說他是不是和少主傻到一塊去了?”
“你把嘴巴管嚴點,少主為了他要死要活,你少提他。女大當嫁,主人這麼折騰少主,圖啥?”
二十八刀,血葫蘆,我已經站不住了,腳不由自主地軟了下去,耳邊的聲音也模糊起來。
“少主!”
……
小院裏火光衝天,一個個火把像流星一樣飛進來,落在我身旁。長廊上,木門上,院子中,全是血,全是映著妖異火光的鮮血。院外,喊殺聲、慘叫聲、劍刺身體的悶悶噗嗤聲響成一片,地獄魔音一般,震得我渾身冰涼。
我站在門前,被幾個血人一般的侍女護住,我聽不清她們已近癲狂的吼聲,隻看見她們手中的兵器寒光閃閃,尖端點點鮮血正無聲地滑落。
“姑姑。”
懷中傳來了一個孩童稚嫩卻沉穩的聲音。
我低頭一看,原來我還緊緊地摟著一個小男孩,五六歲時的無雙。
他被我用薄毯裹住,臉上一滴血都沒有,透亮的金色眸子在火光中熠熠生輝。在這個鮮血淋淋的院子裏,他的麵容顯得異常幹淨,仿佛散發著神聖的光。
“姑姑,別怕,我會保護你,還有我表妹。”他堅定地說道。
我忍住想哭的衝動,努力一笑:“萬一我肚子裏的是男孩呢?”
“那再生,總會是女孩的。”他咧咧嘴。
我點點頭,將他裹得更緊。
“主人快跑——”隨著一聲淒厲的呼叫,一股滾燙的鮮血濺了我一身,緊接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飛到我腳下。我定睛一看,是侍女血糊糊的頭。再抬眼,前麵站著幾個黑沉沉的人,手中拿著明晃晃的兵器。
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不知道什麼叫恐懼,隻知道抱著懷裏的孩子,被旁邊的侍女簇擁著拚命地跑。寒光閃過,鮮血飛濺,火花肆虐,周圍的一切都緩慢有序。穿過血雨,踏過具具軟綿綿的屍體。
腳下的路已被鮮血浸透,也軟綿綿的。
紅,鋪天蓋地的紅,將我淹沒。
“啊——”我猛地睜開眼睛,大汗淋淋。
“露兒,做惡夢了?”
我坐起身,猛地推開旁邊的人,趴在床沿一陣大吐,恨不得將胃裏的酸水都吐盡。
爹爹一手幫我捶著背,一手拿著毛巾給我擦嘴:“絕食難受吧?下次還玩不玩了?”
聽到爹溫柔的聲音,我忙反身一頭紮進他的懷裏:“爹爹,無雙呢?無雙呢?”
“乖乖乖,無雙在隔壁睡覺。”
貼著爹爹結實的胸膛,聞著爹爹溫暖的氣味,我那被嚇散的魂魄終於又漸漸聚到了一起:“爹爹,我做噩夢了,我好怕。我夢見好多血,有人要殺我和無雙。”說出來就好了,跟爹爹說出來就好了。
爹爹細細地幫我擦著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露兒,你是不是很怕爹爹殺了者童?”
我點點頭:“爹爹不要殺他,我喜歡他,可我不會因為他離開爹爹,我要永遠和爹爹在一起。”
從噩夢中醒來我才發現,無論在什麼時候,爹爹都是我的天。有爹爹保護,我什麼都不怕,我離不開爹爹,誰也沒有爹爹和無雙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