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文搬了板凳給他坐下，客客氣氣地問：“何叔怎麼一大早來家裏了？何叔有要是有事，讓人吩咐一聲就行，力文保證隨叫隨到。”
來的人真是青幫的二號人物何炯榮，幫中兄弟都尊他何叔，他為人謙和善於經商，曹公的商鋪都由他來管理，沈佩珊因著昨天聽人說了他，心下好奇，便多留意了幾眼，越發覺得他溫文爾雅不像個生意人。
何炯榮笑著，說：“也不是特意過來，剛好順了道，一來跟你商量城南碼頭的事，二來好久沒見力大娘了，過來看望看望她，我娘一直念著她，說她的風濕腿病是力大娘給的方子治好的，想著哪天有空能見上一麵，力大娘喜歡吃小籠包，我特意給她帶了兩籠過來。”說完手下人送上了包子。
力文趕忙接著手中，放在桌子上，說：“何叔太客氣了，我娘還沒起床，我去叫她。”
何炯榮擺了擺手製止道：“讓老人家睡去。”話鋒一轉說：“我有事跟你說。”
力文說：“何叔您說。”
何炯榮道：“崔海前幾天去世，碼頭上缺了一位管賬的先生，原本我想把錢莊的老宋調過去先接替一陣子，不巧的是老宋的老母親前兩天突發惡症，今天一大早他過來跟我告假回了老家，老宋忽然這麼一走弄的我措手不及，還得從別的商號調人過去接替，老宋和老崔都是數一數二的賬房，如今一個故去，一個回了老家，一時半會也沒有個信得過的人調撥過去，況且碼頭這邊每天各種往來賬目又多，沒有個管賬的人實在不行，我考慮了一下，要不先就先停工幾天，等找著合適的賬房，再開工不遲。”
力文有些著急，說：“這樣不行吧何叔，兄弟們都等著開工掙錢養家糊口，這要是停工的話，他們一家老小恐怕就要餓肚子了。”
何炯榮點了點頭：“這些我也有想過，可是考慮到老崔去世這兩天，碼頭上賬目就已經一團糟，這樣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再者賬目不清是經商的大忌，不能因小失大。”
力文說：“要不先從別的商號調個新手過去，這麼突然停工的話，實在跟兄弟們沒法交待。”
何炯榮搖了搖頭：“碼頭上的帳一向雜亂瑣碎，萬一有個差錯，就是很大的損失。”
沈佩珊聽何炯榮的口氣，沒有半分回旋的餘地，力文努力爭取似乎也無濟於事，她這些天到處找工作，如今機會就在你眼前，斷斷容不得錯過。她思前想後了一番，打算放手一搏，於是她解下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
沈佩珊說：“我想跟何先生談一談。”她對何炯榮說：“我姓沈，叫沈佩珊，是永州人。家裏以前是做生意的，家裏的生意雖然不大卻也有五六家鋪子，因著家裏沒有男丁，父親自小便教我學習經商，我在自家的鋪子裏做過兩年的賬房，如今家裏出了事，鋪子沒了，父母也不知去向，如今流落上海舉目無親，投奔無門，不知道何叔能不能讓我試一試賞我一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