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公子笑了,一個帶著麵具的人,笑容能看見麼?不知道,反正何之境覺得自己看見了他的笑容。有蒼涼落寞之意,是苦笑,很勉強,甚至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劍公子恢複平靜,淡淡道:“我會安排首領與你見麵,但要看首領的意思。”
何之境靜靜的看著他,良久道:“附帶再送個見麵禮吧。丐幫、武當、唐門在大郵死的這三個人,想必閣下認識吧。”
原本伸手開門的劍公子,停頓、住手,默默轉身,犀利的眼神盯著何之境。眼神如刀,說不出的冷。
何之境笑笑,道:“閣下難道一點都不奇怪麼?”
劍公子道:“奇怪?有什麼好奇怪?”
何之境道:“看來閣下沒有傳說中的坦誠。”
劍公子歎了口氣道:“是的,但沒有跡象顯示。”說完頓住不語。
何之境道:“那是刻意的安排,是的,全都是東廠幹的。”
東廠怎麼會知道,這些人雖然不是頂尖的臥底,卻也著實費了不少心血培養,花了很多周章才臥底成功,且潛伏的日子不短了,為何在這裏卻一一遇害?劍公子的眉毛挑了挑。
何之境朝他微微的點了點頭。
劍公子的血往上湧,憤怒不已!一定要找出這個內奸,這個想法充滿心頭。
何之境搖了搖頭。
劍公子怔怔的看著他,良久。
何之境道:“連我都不知道是誰,可見密度有多高隱藏有多深,查了反而會人人思危。隻能用計,誘其現身,不能明查。”
此話有理。劍公子笑了,道:“看閣下,似乎被抓之後,就已經想好了該怎麼辦。”
何之境眼神有蕭瑟之意道:“不是被抓之後,而是被抓之前。”劍公子大為疑惑,哪有臥底在被抓之前就已經想好變節的?
何之境繼續道:“十之*的臥底,都會曝光,聰明的人都會事先想好,自己選擇哪條路。”
劍公子道:“你選擇了今天這一條?”
何之境道:“沒有,我什麼都沒選,隻是給你送個禮,感謝這幾日的招待。如果能好好的活著,我會選今日這一條路,但如果是不能好好的活著,我選擇名聲。”
趨利避害,人性也。何之境的選擇無可厚非,不能好好的活著,留個好名聲,也算人過留名。如果能代待價而沽,活得很好,舍棄這名聲就當是代價吧。
劍公子露出欣賞之意,道:“閣下一代梟雄。”
何之境大笑,笑聲中充滿蒼涼苦澀之意,如果能選擇,他更希望這次沒有暴露。現實就是現實,沒有如果,所以他要看看劍閣的最高首領能給自己什麼樣的籌碼。
門外是劍公子穩定、均勻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蕭若水艱難的掙開雙眼,頭疼欲裂。這是一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濃睡不消殘酒的感覺。
天已大亮,似乎放晴,雪後的光亮,更加刺眼。記憶慢慢浮起,與白勝、陸麟他們狂飲,與身邊的美人*,糜爛的音曲……,然後便不知道了。
旁邊似乎還有人,定睛一看,大概就是昨晚一直和自己猜拳的酒娘吧。
盤坐床上,緩緩的運功,真氣在體內運行,頭上冒起陣陣白氣,不一會就覺得通體舒泰,看來功力又增進了許多。
肚子已然餓了,沏杯好茶,還有京陵精美的糕點。吃完拍拍手,看了看床上的睡美人,無賴一笑,踱出了門。
彭飛這臭小子呢?昨晚酒後,走了?還是躺在溫柔鄉裏沒起來?管他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漫無目的的亂逛。
正無目標,一位老者殷勤的向他招呼,蕭若水抬頭一看,“清風齋”三個漂亮的瘦金體,映入眼簾。看在這幾個漂亮字的份上,還有老者熱情的笑臉,蕭若水決定進去看看。
畢竟還早,店內寥寥三五人,蕭若水百無聊賴的翻看著那些古籍珍本,聽老者煞有其事的介紹。
前方有濁世佳公子,看背影,他甚是入神的研究著手中的寶物,聽到老者絮絮叨叨的聲音,無意的回頭。
目光一對,兩人頓時一愣,那人竟然是柳公子。那個對水如煙一片癡情,仕途無限,寧王的幹兒子,柳公子。
想起荒唐的約定和賭局,蕭若水不禁心中啞然失笑。兩人不由的同時道了聲:“真巧。”老者見兩人相識,識趣的退下。
施禮完畢,兩人坐下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