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水再次被請到了縣衙，彭飛和秦朔也順帶的被請去。上次是被抓，這次是請，性質當然不同。還有，三人是被分開問話的。
還算客氣，品茗好茶，坐大椅子，加上精美茶點。也不見虎狼的差人，隻有朱德福以及他那張笑眯眯的臉。
朱德福的態度也出人意料，沒有官威和官腔，有的是平易近人，蕭若水有點丈二莫不著頭腦。
朱德福一邊請蕭若水喝茶，一邊道：“黃師爺，今天請你來，是因為幾件事。”蕭若水道：“請大人明言。”
朱德福略一思索，道：“楊圍楊大人的案子，近日即將結案，今天想問問你對以前所說的可有什麼補充？”蕭若水站起來，抱拳道：“大人，晚生也算在衙門打過滾，知道一些官場的規矩，是以上次就已經將晚生所知道的和盤而出，不敢有所隱瞞。”
朱德福笑道：“莫急莫急，既然沒叫師爺到公堂上說，就表明本官是相信你的，隻是程序上還要跟你確認一下。等會兒刑名師爺會跟你再次畫押，為了不致有什麼遺漏，所以本官跟你再提醒一句。”蕭若水滿臉感激之色道：“謝謝大人。”
朱德福好像突然想起什麼，淡淡道：“其實本官對黃師爺的才能亦十分欣賞，倒想黃師爺能來幫幫本官呢，隻不過可惜……”一副欲語還休之態。
蕭若水臉上充滿渴望之色，嘴裏淡淡道：“既然大人為難，那就留待有緣時晚生再行效命。”蕭若水充滿渴望的表情都落在朱德福的眼裏，他微微一笑，岔開話題淡淡道：“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隻是證詞上還缺個證人畫押，其實處理結果是朝廷既定的，畫個押也無非走走過場。”
蕭若水沉默以對，朱德福拍拍他的肩道：“以黃師爺的才能，我想推薦你出任大郵的主簿，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升遷縣丞，哈哈，可能不出五年，就能成為大郵知縣啊。”蕭若水笑道：“朱大人抬舉了，晚生又有何德何能呢。”朱德福微微一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其實你欠的隻是一個機會，一個推薦你的貴人。”
蕭若水又是沉默，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內心在激烈的抉擇。
朱德福不急，甚是仔細的消化了他的表情，然後輕輕的呷了口茶，微笑道：“想當年戴高文亦是一介布衣，不通聖人之道，機緣巧合做了知縣，如果不是犯事，也算做得不錯。”蕭若水淡淡的哦了一聲，並未答話。朱德福接著道：“這說明，隻要有機會，很多人都能為朝廷效力，都能幹一番事業。可惜這世界人才很多，機會太少，所以有太多懷才不遇的落魄英雄，真是令人歎息。”朱德福臉上是誇張的惋惜之色，蕭若水卻是滿臉的認同之色。
朱德福笑道：“其實對黃師爺來說，眼前正有這個機會。”蕭若水眼睛發光，不由自主的問道：“什麼機會？”朱德福賣了個關子，笑道：“黃師爺請用茶。”蕭若水道了聲謝，輕輕呷了一口。
朱德福接著道：“對於楊圍的定罪，萬事都已具備，隻欠一個證人畫押，雖然這個畫押不會影響和改變什麼，但作為朝廷，還是希望每個步驟都做到完美。這一點對黃師爺來說正好是一個機會，如果你能抓住這個機會，本官再向吏部的派員這麼一推薦，可能幾天後就是大郵主簿了。”
蕭若水似乎受不了這個誘惑，忙問道：“畫什麼押？”
朱德福從袖裏拿出一份文書，遞給蕭若水，蕭若水細看，原來是證明楊圍如何收受戴高文的賄賂，如何草率調查“改良田”之事，如何在大郵花天酒地等等罪狀的羅列。
蕭若水麵有難色道：“隻是晚生確沒親眼所見。”
朱德福笑道：“本官和朝廷裏的幾位大人已經反複調查，所有這些事情都是千真萬確。隻要你在上麵簽個字，你的仕途之路就此打開。”
蕭若水躊躇一下，緊張的朱德福道：“大人，晚生突然之間沒什麼心裏準備，能否讓晚生考慮兩天。”朱德福哈哈大笑道：“如此好事，人人搶著做，你卻還要考慮，也罷，就給你兩天時間。”
蕭若水感激的致謝。
朱德福又道：“黃師爺，前幾天聽聞你赴了蝙蝠客之約，本官倒有興趣知道你們都談了些什麼。”蕭若水站起，畢恭畢敬的道：“回大人，也沒談什麼，確切的說，隻有一句話。”
朱德福好奇的道：“一句話？什麼話？”蕭若水道：“蝙蝠客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朱德福道：“你又怎麼說？”蕭若水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難為情的道：“當時我既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所以就沒有回答。”
朱德福怔住，呐呐道：“然後呢？”蕭若水笑道：“然後蝙蝠客就走了，一群人瞬間走得幹幹淨淨。”
朱德福失聲道：“走了？”蕭若水點頭。
朱德福沉默一會，又道：“那蝙蝠客長得什麼摸樣？”蕭若水搖頭道：“這點晚生亦是不知，隻因那蝙蝠客一直坐在轎中，晚生並沒能看上一眼，不過聽聲音似乎年紀不大。”
朱德福又是一怔。
又過得片刻，朱德福道：“聽聞最近金鉤賭坊和納蘭世家鬧得不可開交，你似乎也參與其中？”蕭若水點頭道：“在下隻是做了個中間人，略作調停。”
朱德福笑道：“兩者在大郵都頗有影響力，可別鬧出什麼事來。”蕭若水笑道：“不會出什麼事，也許幾天之後，可能會成就一番美談呢？”
朱德福笑道：“美談？”
蕭若水笑道：“是的，才子佳人的美談。”
談話就此結束，蕭若水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特別是剛才聽到有機會進入官場，自己表現出的渴望的表情，他覺得自己演繹得很到位。
和彭飛秦朔一道出了縣衙，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了司馬青雲。
隨著事情越來越多，不知道自己該持何種立場，是有必要見司馬青雲一麵，好好的交談一番。
思慮及此，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把大門口的鏡子換個方向，這是他要和司馬青雲見麵的信號，自然會有人通知司馬青雲！而時間和地點都是以前就已經約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