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就要對他說的話,”湯姆說,“您需要先聽一聽。”
“是什麼呢?”寡婦緊盯著湯姆的臉問道。
“一定會讓您感到吃驚的。”湯姆說,把手伸到口袋裏。
“如果是說他沒有錢,”寡婦說,“那我已經知道了,您不必費神。”
“呸,廢話,那算什麼。”湯姆·斯馬特說,“我也沒有錢。可不是這個。”
“哎呀,那是什麼呀?”可憐的寡婦說。
“不要害怕啊。”湯姆說。他慢慢地拿出信來,打開了。“您不會叫喚起來吧?”湯姆疑惑地問。
“不,不,”寡婦回答,“讓我看看。”
“您不至於暈過去,或者幹出諸如此類的無聊的事吧?”湯姆說。
“不,不。”寡婦連忙回答說。
“也不要跑出去罵他啊,”湯姆說,“因為這事我會替您做的,您最好不要勞累自己。”
“好的,好的!”寡婦說,“讓我看信吧。”
“好!”湯姆·斯馬特說著,就把信放在了寡婦的手裏。
紳士們,我聽我伯父說,據湯姆·斯馬特說的,寡婦聽到這個揭發之後的悲傷,簡直會使鐵石心腸的人也傷心。湯姆的心腸是很軟的,她的悲傷刺到他心坎子裏麵了。寡婦來回地搖著身體絞著手。
“啊,男子的欺騙和下流呀!”寡婦說。
“可怕啊,我親愛的太太,請平靜一點兒吧!”湯姆說。
“啊,我平靜不了!”寡婦尖聲地叫,“我再也找不到一個我這麼愛的人了!”
“您會找到的呀,我親愛的靈魂!”湯姆說,因為可憐寡婦的不幸,掉了一大陣最大顆的眼淚。
湯姆在熱情的衝動之下已經摟住了寡婦的腰,寡婦呢,在悲傷的感情之下,握住了湯姆的手。她抬頭望著湯姆的臉,含著眼淚微笑,湯姆低頭看著她的臉,也含著眼淚微笑。
紳士們,我是一點兒也無法斷定湯姆這時候有沒有吻了寡婦。他總是對我伯父說他沒有,可是我對於這有點兒懷疑。我們之間不妨說,紳士們,我倒認為他吻了。
總而言之,湯姆在半個鍾頭之後就把那高個兒踢出了大門,一個月之後娶了寡婦。他常常套著那紅輪子的土色小馬車和那快步子的潑婦似的母馬在鄉裏來來去去,直到後來,過了許多年,他不做生意了,和他妻子上了法國,這老屋子才被拆掉了。
“我想請問你一句,”好刨根問底的老紳士說,“那張椅子最後又怎麼樣了呢?”
“嘿,”那獨眼的旅行商人回答,“據說在結婚那天它吱吱咯咯地響得很厲害,可是湯姆·斯馬特卻不知道它是因為太高興了呢,還是因為身體上的毛病。不過他想後者可能性更大,因為在這以後它永遠沒有再說過話。”
“大家都相信這個故事吧,是不是?”髒臉的人說,又在裝煙鬥。
“除了湯姆的仇人們,”旅行商回答說,“他們有的說這根本是湯姆捏造出來的;有的說他喝醉了,胡思亂想,上床去睡之前拿錯了別人的褲子。可是沒有人注意他們這些話。”
“湯姆說這統統是真的?”
“句句都是真的。”
“那麼你的伯父說的那些呢?”
“每個字。”
“他們一定是很精明的人,兩個都是。”髒臉的人說。
“不錯,他們是的,”旅行商人回答,“就是那種非常精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