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在北宋(1 / 3)

第一章身在北宋

“所有寫架空曆史小說的作者,統統都該下地獄!”

羅大成在心裏冷冷地想著,漠然的眼神望著前方龐大的敵軍,臉色一片木然,仿佛絲毫不把那強大的敵人放在心上一樣。

茫茫的曠野上,兩支強大的軍隊列成陣勢,遙遙對峙。而羅大成就站在其中一支軍隊最前方的陣列中,身上穿著單薄的皮甲,手持刀盾,頭發蓬亂,表情麻木,看上去與旁邊其他年輕的炮灰兵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他自己心裏明白,他和戰場上所有的人,不管是身邊的戰友,還是對麵的遼軍士兵,都有著根本上的差別——不僅在於他擁有這裏所有人都沒有的特殊能力,而且從出身來說,他來自於一個與他們截然不同的時代!

一點不錯,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當初是在看一本架空曆史小說的時候,突然失去了意識,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躺在街道上,身下壓著一個滿臉是血的人,旁邊還有好多身穿古裝的人驚駭地大叫著向他指指點點,緊接著,就有衙役將他抓去公堂,進行訊問。

那個時候,羅大成心中大為吃驚,聽著那些人難懂的口音,勉強從他們的話語中聽出,自己是突然從天空中掉落下來,把一個走在街上的富家子弟當場壓扁,而自己竟然毫發無傷,這讓所有人都驚駭不已。

縣官毫無意外地判了他誤傷人命之罪,對於他的大聲抗辯充耳不聞,隻當他是一個不小心從山上或是屋上掉下來的異鄉瘋子,判定他要被充軍發配,到最危險的邊境中做一個衝鋒陷陣的死士。

到邊境做死士的囚犯,絕少有能夠活著回來的。因此,死者的家屬也就不再上告,隻是哭哭啼啼地把屍體抬回去埋葬了事。

那一年,是大宋朝天聖四年;而現在,是天聖五年,也就是公元一零二七年,羅大成已經在北部邊軍中做了一年多的炮灰兵,曾經無數次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在效死營中,已經算得上是老資格的戰士了。

所有的人,都在讚歎他的運氣實在太好,或是武藝足夠高,能躲過每一次必死的殺招。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能夠活下來,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擁有閃電般的速度!

這或者就是上蒼贈予他的禮物。自從來到北宋年間後,他漸漸地發現,自己動作的速度越來越快,可以達到令人瞠目的程度。

為了活命,羅大成隻能依靠這種自己獨有的能力,就在第一次上戰場時,他就用自己那讓人無法看清的速度,迅猛擊殺了數名獰笑著想要他性命的遼兵,讓當時許多老資格的炮灰兵都大為驚訝,連呼人不可貌相,沒有想到貌不驚人的他竟然如此辣手,殺人便如切菜一般。

那個時候,羅大成的體形很不標準,完全不象一個合格的戰士;經曆了整年的拚死搏殺,他的形貌在漸漸地改變,除了麵容上的變化之外,體形也變得極為強健剽悍,若是前世的熟人見到自己,恐怕很難認得出來。

對於自己的遭遇,羅大成將它歸咎於自己看的玄幻小說過多,尤其是過於喜歡看架空曆史小說,才會突然穿越時空,進入曆史上的宋朝,落到了今天的地步。因此,他的一切不幸,都是寫架空曆史小說的作者造成的!

冷漠的眼神越過戰場,遙遙望著前方揮舞刀劍大聲叫罵的遼兵,羅大成憤然想道:“別人穿越,都是掉到美女的浴室裏,摸到美女的冰肌玉膚,而我卻會掉到滿是塵泥的大街上;別人掉下來都能壓死一兩個歹徒,我壓死的卻是一個普通的路人,還要因此而被判罪獲刑,理想與現實的差別,真的很大!”

在效死營服役一年多之後,他早已經接受了現實,幾乎每天都要經曆慘烈的搏殺,奪取敵人的性命,來保證自己能夠生存下來;現在的羅大成,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活下去,絕不能輕易地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時代,成為無數征戰仇殺中的一個普通的炮灰士兵,讓自己的名字,湮沒在曆史的河流之中。

這已經成為了一種信念,支撐著羅大成在一次次幾近必死的危機之中,利用上天賜予自己的閃電般的速度,斬殺了無數強悍的敵人,一直存活到今天,成為效死營資格最老的老兵之一,並在整個營地所有的炮灰兵中確立了自己無人敢於撼動的權威。

前方傳來的隆隆戰鼓打斷了他的思緒,羅大成仰起頭來,望向前方的敵軍,隻見最前方的遼軍已經開始行動起來,朝著這邊大步奔跑,手中揮舞著刀槍,嘴裏發出大聲的呐喊嘶吼,渾身散發出狂暴凶悍氣勢,就象荒野中的猛獸一般。

他們身上所穿衣甲,都是破破爛爛,甚至還帶著血跡,似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一樣。事實也正是如此,衝在最前方的遼兵,身份與羅大成相差無幾,也都是遼國派出來送死的炮灰兵,來源是遼國境內的罪犯、流民以及叛亂部族的壯年男子,都已經被貶為奴隸,送到前線來充軍作戰。對於這些人,遼軍自然不會給他們什麼太好的照顧,將從屍體上扒下來的衣甲賜予他們,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他們所站的地方,是宋國與遼國之間的交界之地。荒野地麵上常能看到紅色的泥土,那都是經曆了長年征戰之後,士卒之血染成。

宋遼兩國多年來的恩怨仇殺,在此地表現得淋漓盡致。羅大成所在陽武寨的守將楊琪,在邊寨所有守將中是出名凶悍的一個,又與遼國有殺親大仇,因此時不時地會派兵與對麵遼軍展開對攻,以發泄心中怨憤。而對方的遼寨守將也是性情粗暴,哪堪宋軍如此欺辱,誓要還以顏色,因此主動來攻的次數,亦不比宋軍少了。

每次戰鬥之後,後方又有罪犯、壯丁源源不斷地送上來,每當戰死一批,就會有新丁補上,讓新鮮的血液,不停地噴灑在這漸成紅土的荒野之上。

戰鼓擂響,士兵們瘋狂地大聲嘶吼著,戰鼓聲與呐喊聲震天動地,狂暴的殺機衝天而起,直上雲霄,充溢在這蒼茫的曠野之上。

兩支大軍,如烏雲般覆蓋大地,士兵們都在瘋狂地嘶吼,殺聲盈天,曠野上仿佛霎時沸騰起來,戰意狂烈湧動,讓每個士兵的眼中,都蒙上了一層血紅之色。

如往常一樣,率先發起衝鋒的仍然是遼軍,為了節約戰馬,他們依照慣例不派騎兵上陣,隻是驅使著大批的炮灰兵,逼迫他們向宋軍陣中攻來。

無數戰士在大地上瘋狂奔跑著,揮舞著利刃衝向前方的宋軍,狂暴殺聲震動天地,場麵壯闊恢宏,令人熱血沸騰。即使是久經戰陣的羅大成,也不禁被這宏大場景所感染,冷漠的眼中,開始充溢狂暴嗜血的殺意。

來自新世紀的青年,在這個千年前的古老時代,自然不可能立即適應。羅大成也是經曆了長期的痛苦折磨,方才漸漸習慣,直到最終融入這個社會,將殘暴的殺戮,當成自己注定的命運!

前方的遼兵大步狂奔著,排成三角陣形,瘋狂衝向羅大成所在的位置。羅大成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遼兵汙穢凶蠻的臉龐、亂蓬蓬的頭發和破爛的衣甲,看到他們眼中嗜血的狂暴殺機,以及那一抹深深的恐懼與悲憤。

冷酷的微笑在羅大成的唇邊泛起,既然生在這個殘酷的時代,就必然要接受這樣的命運。

前方那些敵兵也大都是些生麵孔,大概是新從後方送上來的奴隸、流民,其中有些罪犯,或者在遼國境內也是出名的窮凶極惡之徒,但是到了這裏,他們同樣要經受戰爭的洗禮考驗,隻有最強、最堅韌的戰士才能在這血腥殺場中存活下來,漸漸地成為擁有豐富經驗的老兵,在無盡的戰鬥廝殺中,苦苦地為自己救得一絲生存的機會。

“蓬”的一陣巨響在羅大成身後響起,如群鳥疾飛,大片箭雨從宋軍營地中飛騰而起,在空中劃過長長的弧線,遙遙落向對麵的敵兵。

射出箭雨的,是位於炮灰兵陣營後麵的弓箭手。在他們和效死營的炮灰兵們中間,還隔著刀槍手陣列。這是宋軍的慣用戰術,在戰鬥之時,先用利箭襲敵,以求大幅度地殺傷敵人,削減遼軍的戰力。而北宋的弓箭兵之強,在曆史上也是有名的。

羅大成微微撇著嘴角,掩飾著自己對弓箭手的那一絲絲羨慕之情。所有的弓箭手,都是宋軍中的正規軍,在戰鬥中是最為安全的一類兵種,隻要刀槍手不被突破防線,弓箭手就很難被敵軍所傷,死亡率之低,即使是同為正規軍的刀槍手也遠遠不能與之相比,更不用說羅大成這樣根本就是被派去送死的炮灰兵了。

他對弓箭兵和正規軍的那一絲羨慕,也僅僅是因為他們能夠更容易地活下來。想要存活下來,這樣簡單的要求,對於隻配送死的炮灰兵來說,卻是那樣的艱難。

箭雨漫天,帶著令人恐懼的呼嘯風聲,颼颼地射向前方瘋狂奔來的大片遼軍。霎時間,無數遼兵被利箭射中,慘叫著跌倒在地,隨即有更多的箭矢從天而降,將他們牢牢地釘在地麵上,鮮血霎時奔流出來,染在地麵的紅土之上。

沒有人對他們的死表示一絲哀悼。即使是在遼軍後方的陣營中,衣甲鮮明的契丹騎兵遠遠望著那些被利箭射穿身體的同伴,眼神也是一片冰冷,絲毫不把同伴的喪生當成一回事。

因為,被射殺的遼兵和羅大成一樣,都是最低級的炮灰兵,根本就是戰場上的消耗品,讓他們去死,就象人要吃飯一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同樣,若是自己戰死在沙場上,恐怕也不會有一個將領或是正規軍士兵為之動容吧?羅大成冷漠地想著,隨手拔出腰間的鋼刀,唇邊浮起一絲淡淡的冷笑。

當遼軍的炮灰兵越過曠野,衝到宋軍陣營前方時,羅大成身後的弓箭兵已經停止了對敵軍前鋒的攻擊,隻是向他們的後陣漫射,同時,宋軍這一邊的戰鼓聲,也隆隆地響了起來。

這就是上陣的號令,霎時間,無數效死營的戰士大聲嘶吼著衝出陣營,向著前方的遼軍大步奔去。

羅大成也在這些戰士之中,大步地向前奔行著,嘴角一抹冷酷的微笑,讓他露出了森森白牙,如同他手中的鋼刀一般,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隱隱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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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的曠野之上,雙方無數悍勇的戰士大步狂奔著,衝擊到一起,迸發出激烈的廝殺之聲。

彌漫於天地之間的淩厲殺機,刺激著戰場中的每一個人,讓他們大聲怒吼著,瘋狂地衝向敵軍,揮舞著戰刀長槍,狠命地劈刺進敵人的身體裏麵!

衝在最前方的死士已經和遼國的炮灰兵交上了手,喊殺聲、兵刃碰撞聲、慘叫聲不停地傳到他的耳中。羅大成的眼中寒光一閃,嗜血的yu望從心底迅速泛起,舉起鋼刀,大步向前奔去。

在他的前麵,是一個剛上戰場的宋軍新丁,正在大聲嘶叫著,用怒吼來掩飾心中的恐懼,剛衝上前去,便被一個悍勇遼兵當頭一刀,將腦袋削掉了半個,一頭栽倒在地上,腦漿塗地而死。

鮮血隨風飄來,灑在羅大成的衣甲上,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羅大成臉容冷漠,絲毫不將同伴的戰死放在心上,這裏是最為殘酷的世界,能夠存活下來的,隻有那些既有實力又有運氣的戰士!

或者,象他這樣擁有特殊能力的戰士也可以。但是據羅大成所見,在這個世界裏,同樣擁有閃電般速度的,並沒有發現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