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冊了兒子的名字
◎文/張翔
父親的愛就如同陽光照亮海岸一般照亮孩子的眼睛。
認識蒂文和他的兒子是在沙加緬度,那時,我在加州留學,有空的時候,我常去36街拜訪我定居加州的姐姐。蒂文和他的兒子是姐姐的鄰居。我是在一次午飯過後看到蒂文和他的兒子的,那時他正在房前的空地上教兒子學自行車。
我一眼便看到了他的兒子,眼神從驚訝滑落到憐憫。因為他的兒子是一個殘疾人,孩子的頭是扭曲的,向後彎著,幾乎貼在了左肩上,臉部的肌肉緊繃著,顯得有些吃力。
我問身旁的姐姐關於他們的情況,姐姐隻是輕描淡寫地說:“天生的,沒什麼,他父親對他很好。”我分不清這話是淡漠還是讚賞,或者是一種麻木。隻是覺得姐姐的回答是如此“習以為常”的輕鬆,是我所感到意外的,因為姐姐向來是一個很有同情心的人。我想一個再好的父親大概也抵擋不了這與生俱來的創傷吧。
我用一種憐憫而憂鬱的目光注視著這個年幼的背影,隻是在孩子一個轉身的片刻,我的目光遭遇了他的眼神。他看著我,眼睛中是那種飽含童真的晶瑩剔透的藍,宛如夏威夷陽光下的一彎海水。他還調皮地衝我眨了一下眼睛,如波光閃動。那是一種健康而幸福的眼神,這是我意料之外的,因為我在國內所見過的殘疾人,眼睛總不可避免地隱含著傷痛、自卑,甚至嫉恨。
我走過去,認識了這父子倆。蒂文請我去他家做客,我答應了。
在第二個休假日,我捧著一束鮮花去拜訪了他們。小蒂文已經學會了騎自行車,輕鬆而自然,樂此不疲。他剛把我迎進家門,就跑出去騎車了。
我走進大門的時候,吃驚地看到他們客廳的牆上居然掛著一幅大照片,這個人不是什麼總統正要,也不是那些歌星影星,居然是寫《時間簡史》的史蒂芬·威廉姆·霍金——和小蒂文一樣有殘疾症狀的英國科學家。
蒂文看出了我的驚詫,於是解釋說:“小蒂文以前總是很自卑和困惑於自己的長相,同學們也常常取笑他,有時,他連學校都不想去了,成績糟透了。於是我找來了霍金的照片。我告訴他,他長得像霍金,隻要努力學習,以後也能像霍金一樣成為科學家……後來,他學習很努力,成績棒極了,同學們都很崇拜他,喜歡他,也就不再嘲笑他了……”
講到這裏,蒂文拉著我到了小蒂文的房間,一進房門,我看到了正對門的那麵牆上,居然掛滿了裝裱好的商業標識證書。
“這是什麼?”我搞不明白了。
“你仔細看!”
我走近一看,上麵居然是用“福勒·蒂文”的名字注冊的商業標識,各種行業的,居然有十八種之多。
“我注冊了小蒂文的名字,我相信他會成名的,當然最重要的是讓他自己也相信。每當他感覺到困難或痛苦的時候,我們就鼓勵他,說困難是必須的經曆,我們都堅信他以後能成功,能成為名人,會有很多人要搶著注冊他的名字,在各種商品上……然後他就會慢慢地振作起來,繼續努力,他每天都能看到這些標識,每天都充滿著對生活的信心……”
我幾乎驚訝得合不上嘴,居然有這樣的一個父親,將自己的未成人的兒子的名字早早地注冊了。而他隻是用這樣一種方式來鼓勵自己的孩子去勇敢麵對挫折,充滿信心地麵對生活。
我終於明白,姐姐為什麼如此輕鬆地回答我的問題了,也終於明白小蒂文的眼神為什麼會如此的晶瑩剔透而沒有絲毫陰影了。因為他擁有著一個深愛他的父親,而父親的愛就如同陽光照亮海岸一般照亮孩子的眼睛。
小蒂文回來了,一頭撲到了蒂文的懷裏,兩父子擁吻著,幸福地對視著。從小蒂文湛藍的眼睛中,我能夠看出,父親已經將愛注冊在了他的心裏,一生一世。
父親的音樂
◎文/韋恩·卡林
撫慰你所愛的人的心靈,是最珍貴的禮物。
我還記得那天父親費勁地拖著那架沉重的手風琴來到屋前的樣子。他把我和母親叫到起居室,把那個寶箱似的盒子打開。“喏,它在這兒了,”他說,“一旦你學會了,它將陪你一輩子。”
我勉強地笑了一下,絲毫沒有父親那麼好的興致。我一直想要的是一把吉他,或是一架鋼琴。當時是1960年,我整天粘在收音機旁聽搖滾樂。在我狂熱的頭腦中,手風琴根本沒有位置。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手風琴被鎖在走廊的櫃櫥裏,一天晚上,父親宣布:一個星期後我將開始上課了。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母親,希望得到幫助,但她那堅定的下巴使我明白這次是沒指望了。
買手風琴花了300塊,手風琴課一節5塊,這不像是父親的性格。他總是很實際,他認為,衣服、燃料、甚至食物都是寶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