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小雅小姐快要被空投到加拿大的分上,你讓一讓她又何妨?多做善事長保平安的。」她不頂介意他是否能生上冠軍寶座大出風頭,畢竟這種賽車可不是一次就能走江山,冠軍可以不要,男朋友卻讓不得!
康頂用鼻尖磨著她的俏鼻,笑得很邪氣:「你的語氣酸酸的,不會是大吃無名醋吧?如果你把這吃醋的力氣花在疼惜我,那麽我會很感激的。」
「不理你了!」她聽到大會廣播再十分鍾要進行比賽了,起身拉起他道:「記得安全回來。」
躲開他的狼吻,她抿唇笑著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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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緊張刺激的沙灘越野賽車了!
臨波當然注意到了小雅與她擦肩而過時所露出的敵意,她僅是笑了笑坐回棚子內,沒有與那些觀眾一同去擠賽場的看台。
落單的她,自然會有人前來搭訕;不過,這回卻是個女的,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那個美麗的大雅小姐。
「你們是同校同學嗎?」大雅坐在她麵前的椅子上與臨波對視,臉上表情比小雅溫和得多。虛長幾歲還是有差別的。
「不是,我們不同校。」
大雅不經意地撫弄她馬靴上的穗子,英氣畢現的眉毛半挑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沒放過她的任何一個眼神轉變。
「你知道,小雅一直很中意康碩,我知道你看出來了。」她的口氣略有不善。
「那又如何?」臨波文風不動地問著,如果是來找她談判,也未免太可笑了;還是,她們姊妹倆都是這樣使人知難而退的?康碩的身價可真是看俏呀!要讓人這麽處心積慮地來搶奪,以後還會碰到多少這種情形呢?臨波歪著頭想。
「你相當不簡單。」大雅出乎意料地。語氣居然有些讚賞。
這點倒令臨波嚇了一跳,她還以為接下來是一連串無聊的愛情談判呢!話又說回來,人家多吃了幾年白米飯不是沒道理的,她倒想聽聽大雅有何高見。
「小雅會迷上賽車是在兩年前的「林道車賽」中,她遇到才十六歲的康碩。當時他就是有名的拚裝車王了,加上正直的為人,高超的車技,卻又不近人群的孤傲個性,女人很容易為他心折。從那時起,有他在的地方也一定會有小雅。我父親是個汽車進口商,有意在明年的日本「鈴鹿一級方程賽」中邀他加入車隊,也甚為賞識他;可惜他不為所動,一如對小雅的情意視而不見。」
「很多事是勉強不來的。」臨波回應得很空泛,隨著鼎沸的人聲,她對大雅的長篇大論根本心不在焉,眼睛直瞄著車道上黑色的機車旁始終緊黏著一個白色的影子,心中想著:這個小雅小姐,隻以她的方式追求愛情,身段高到讓人意識不到她的情意,反倒令康碩以為她隻是存心要贏過他而已。唉,現在已不是愛你在心口難開的年代嘍!
「……我希望你能為他的前途著想,畢竟窩在他家那種小車行,是無法發揮他的長才,隻會埋沒一顆慧星。」
臨波再度回神,隻聽到這麽幾句,怔愣了一秒,笑得很客套:「我?我是他的什麽人呢?」
揶揄的口氣令大雅有些尷尬,這女孩不若外表般地柔弱,她恐怕是自討無趣了,於是她訕訕地走開了去。
車賽結束,康碩沒有得到第一名,但也不代表小雅會得冠軍;結果是他第二,她第叁。
就在康碩告別同伴,一如以往提早走時,小雅追了過來。
「阿碩,你真的不考慮去日本的事嗎?那是你的機會,放棄太可惜了:」
康碩正在給臨波穿外套,回她一個狂放的笑:「那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不參加並不會要了我的命。」
「那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娶妻生子、腦滿腸肥地過一生?當個糟老頭?」小雅挑地問。
他因她這不善的話而大笑了,將臨波摟入懷,嘲諷地說:「很美好的遠景,不是嗎?」
他發動機車,轉眼間消失蹤影,連再見也沒打算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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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波從不會想過自己的「櫻桃小嘴」會有塞下一顆駝鳥蛋的潛力;此刻看到秋水那張嘴張成了血盆大口,她開始相信人類的潛力是無窮的。如果秋水能,那她當然也差不到哪裏去,回頭得去照照鏡子才行。
「你說什麽?」秋水口齒不清地問。
「你真的重聽了!我剛才已說了好幾遍,明天學校要請父母親大人前去喝茶聊天!」臨波很有耐心地再說一遍。
「我不是問這個,你被退學我也不會訝異,我是問你……你說你與康學長的事「東窗事發」了?你……你們……我的老天!這怎麽可能?」秋水還無法發表完整的正常人看法,就被她開心的一雙父母打斷話。
江聲濤搶先問:「乖女兒!你是說你們訓導主任明天請我們去學校喝茶,要討論的主題是你的終身大事是不是?叫她放心!我們會請她當媒人,還會給她一個大紅包……」
「老爸!這怎麽可能?她們那個尼姑學校的總教頭沒有馬上叫臨波滾蛋就偷笑了,你還以為她們訓導主任真的找你喝茶咧!」秋水斬釘截鐵地抑止太過興奮的父親,事實上她也正處於震驚當中。
「我就說那個康碩不錯嘛!可是他怎麽沒看上秋水,反而千裏迢迢地去追求臨波呢?」江太太最感興趣的地方在這裏,她非弄個明白不可。
「哦,是這樣的,因為我比較美麗迷人——」
一大塊雞肉突然塞入她口中,硬生生地使她閉上嘴,秋水終於又取得發言權。
「老爸!這是個大問題,一向是優秀學生的臨波恐怕要被掃地出門了,你們都不擔心嗎?」
江父嚴肅地想了十秒鍾,如下了重大決定似的鄭重道:「不如叫臨波轉去你們學校好了,這樣談戀愛也比較方便。」
「老爸!」臨波吞下了口中的雞肉,慢條斯理地道:「我們訓導主任不會允許的;我想,她大概是希望你能阻止我與康碩戀愛吧!」
「這怎麽可以?」江母大力拍桌倏地站起,口沫橫飛地喊:「抓一個好丈夫比遵守尼姑戒律重要多了!女兒,立刻休學,老媽把你嫁了!」
「素婉!」江父努力地要維持飯桌上正常的局麵,無奈力不從心。每個人的情緒都太亢奮了,控製不住場麵,是他這一家之主的失敗。
「臨波,你的意見呢?」秋水搶到發言權。
「戀愛與學業是兩回事。我既不會為了方便戀愛而轉學,也不會因為愛情而使功課退步,不相抵觸的事情,何必鬧得滿城風雨?你們太激動了。」
話題暫時冷卻不少,但江夫人的好奇心仍未獲滿足。
「女兒,你這次真的嚇了我們一大跳!老實告訴我,怎麽會東窗事發呢?你向來是最會保密的人呀。」
臨波聳聳肩,還是那副慣有的慢條斯理。「上個星期陪康碩去賽車,在市區被一個向來討厭我的同學看到了,而她又正好知道康碩這個人,於是一狀告到訓導處去。上自校長,下至工友,在一天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看來我今年的模範生獎是飛了。」她還真是心疼那伍仟元的獎學金。
「沒關係,老爸我給你嫁妝叁牛車。」
「臨波,如果有人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秋水慎重地交代。
康碩的親衛隊何其多,她相信臨波是不曾見識過的,不禁替她擔心了起來。他們看起來挺配的;但是……他們哪來的機會湊成一堆呢?真是想不透!
「好。」臨波不當一回事地回答,惹來秋水的一記白眼。
「你真的要小心。聽到沒有!」
「好啦!」臨波又揮揮手。
一旁的江氏夫婦已在幻想女兒披上嫁衣的情形了,雖然提早嫁為人婦的不是他們先前想像的秋水,但換成臨波也不錯;反正是同一張麵孔,也都是自己的女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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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若江臨波的經描淡寫。她的戀情對悠羅女中而言,簡直是平地響起的一聲大暴雷!
在這個嚴謹、注重高升學率的學校中,校規沒有一百條也有八十條,連小小的遲到、早退都被視為滔天大罪,更別說是談個「小戀愛」了。
可惜的是,此女中建校近七十年以來,從來沒有人談戀愛鬧得學校人心惶惶,所以睿智的創校先驅們並沒有明文訂下不許男女交往的條例。女校嘛!當初誰會想到?校方沒有任何適用的規定可以正大光明地要求江臨波與男友斷交,辛苦的師長們隻好關在校長室內苦思對策。
如果是別的學生還好辦,偏偏是一向素行端正乖巧、功課頂尖的優等生,既舍不得罵,也舍不得逼她轉學,這種學生不留下來爭取大學的榜首太可惜了;但,該怎麽解決卻是令人難以解開的習題。不阻止,怕他人起而效尤,那學校不就天下大亂了?想阻止,偏又得不到家長的合作,這問題太棘手了!
若說師長之間已焦頭爛額,那麽學生之間佯裝平靜下的暗潮洶湧就更可觀了;尤其在她們高二A班,江臨波突然成了空降的ET,人人想接近她探問虛實,卻又躲在一旁自行編演、竊竊私語,簡直是無心上課了。
今天是周末,隻有兩堂英文、兩堂軍訓課。接近放學時刻的第四堂軍訓,高二A班根本是放牛吃草,紙條滿天飛地傳來傳去,教官視若無睹地隻顧看他的書,整個教室的氣氛詭異不已。
臨波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拿筆在計算紙上畫圈圈,心中掛念的是中午要去康碩家吃飯的事。聽秋水說康父不大能諒解他兒子有女朋友的事實,那麽她這個醜媳婦吃這一頓飯恐怕是有點辛苦了。她擔心嗎?她問自己,然後得到的答案是——苦笑。
傾聽耳邊嗡嗡作響的耳語浪潮,她忍不住下筆寫著:
生活的目的,在繼起冷言冷語的源遠流長大任;生命的意義,在創造他人不幸以茲自身的樂趣。
她在這兩句話上畫了一個又一個的大「x」。原來,她竟是這樣冷眼看人生,還是突兀的早熟,使得她不明白咬耳朵的幸福。瞧瞧地做了什麽?貢獻了高二A班頭條大新聞。這一屆的同學將會記憶深刻到老死。如果戀愛這麽平凡的事也值得讓人渲染至這般,唉!那麽現今莘莘學子們的日子當真是可悲地無聊了!
嗯,她決定,可憐她們!
下課鈴響,教室頓時陷入一陣混亂之中,一群好事女子不急著收拾書包,由梁上君姑娘率眾前來盤問,包圍住正在收拾書包的江臨波。
「你沒有話說嗎?虛偽的優秀學生。」梁上君說話語氣尖酸刻薄。
「要說什麽?」臨波絲毫不動氣。
「你是我們「悠羅」建校七十年以來的最大恥辱!」她揚著下巴,一點也不留口德地攻擊。
「梁上君,你別太過分!」班長立即跑過來居中協調:「放學了,大家都回家吧!」可惜這話不怎麽有效果,連隔壁班的人也趴在窗口看好戲,好奇地看著傳說中的女主角。
梁上君冷言諷刺:「你又躲到人家背後了,江臨波,你孬種!你永遠不敢正大光明地麵對我,隻會假扮柔弱,難怪南中的康碩會被你勾魂攝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