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碩是個善於定計畫,並且肯定會去實行的人。自從上一回的「求婚」以後,他根本把她當妻子看了。
有所差別的是,每逢周末假日,他會要求她參與他的活動。一如秋水曾提過的,賽車是他熱衷的活動,可想而知他把時間分攤在哪些地方。
她能完全地接受他的所有嗎?連同他那尚不被社會認同的賽車?應該不會太難接受吧!畢竟她搭乘他的重型機車已有叁個月時間,習慣了的同時,想排斥也滿困難的。
愛車族與飛車黨應該是不同的,她想。
今天是周末,她早已回家換了輕便的牛仔褲裝,走到巷口等她的白馬王子來帶她去見世麵。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基本上她挺好奇的,看一看也無妨了!
臨波將背倚在公車站牌上,模糊地記起了幾個月前曾在報紙上看到一篇專訪一位知名賽車手妻子的報導。那則新聞是轉載自法國當地的報紙,那位中法混血的賽車手曾來過台灣,掀起了大新聞的同時,又閃電地娶走了一位平凡無奇的女子。新聞大到連她這個從不看體育版的人都忍不住瞄了一眼。當時小道消息紛紛揣測那女子藉口懷孕逼賽車王子娶她;但事實勝於雄辯,那對恩愛夫妻在結婚五年後,就在幾個月前。才生育了一子,還無奈地接受了一場人情訪問。
內容說什麽她早已忘了;不過,記憶最深的是那位夫人說的幾句話:「如果怕危險,就不要嫁賽車手,既然嫁了,就不要怕;最好是能熱情地參與他的生活,感受他的樂趣。」
那麽,她也能嗎?現在思考這個問題會不會太虐待自己美麗的小腦袋了?她甩了甩頭,她想她也許已經開始掉入了所謂的「戀愛症候群」中了,對愛情患得患失了起來!康碩老是認為她太冷靜,不夠愛他;其實他哪知道她內心常有的不安?她到底也不過是個平凡女子而已,哪來的篤定自信以為他非得是她的?隻是,這種心情也不須要刻意形於外地聲張;她內斂慣了。
今日的康碩穿著一身墨黑酷帥的賽車服,以他的肩寬身長來看。他真是帥斃了!不當模特兒還真有點兒可惜。
「去哪裏?」
「海水浴場。」他的回答很詭異。
她提起眉:「也許是我孤陋寡聞,不知道遊泳衣還有賽車服這樣的款式。」
他手一勾,輕易地將她摟入懷中,順勢印上一個深吻,咧開大大的笑容給他答案。
「去看沙灘越野車賽,這次我也有參加。」他興奮地說。
「在沙子上?有這種賽車法?」怎麽比呀?誰都知道在沙石上不好行動,人都舉步維艱了,何況是車子?
「去了就知道。」他扶她坐上後座。
「康碩,比賽合法吧?」
「可以說是合法,至少我們不是找一條公路來拚命,也不是一群人抓錢下注。你認為合法的定義是什麽?」他啟動機車,駛向往海邊的公路。
現在她早已習慣緊緊地環住他的腰了,臉頰貼在他後背,竟然感到有一絲絲興奮,或許她也可以來玩機車,如果看完後她覺得刺激的話。反正秋水也很有興趣,早已向父親要求了,如果她真的考上師大,要來了一輛DT做禮物,她騎起來一定也是帥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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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機車已到達海水浴場的賽車區,看到五、六十輛色彩繽紛,各式各樣的華麗重型機車,足夠讓人熱血沸騰了!
她跳下機車,首先搜尋的是穿騎士裝的女子;果然看到了幾位,不過大多屬於壯碩型,幸好有兩位美麗高挑的女子美化了環境,那種不讓須眉的氣勢相當帥。
她挽住康碩的手臂,向往地道:「我覺得女孩子玩車很帥!」
他的回答卻是氣死人的霸道:「你不行!」
「為什麽?」她假裝使性子地嘟嘴瞪他。
「我舍不得。」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語:「這麽嫻靜的大家閨秀,我隻想好好供著,不讓你沾染到世俗汙濁的氣息。」
「等著瞧。」她眨著眼,不被他的甜言蜜語所惑。
在他準備說更多要她打消念頭的話時,臨波眼中那兩位美麗的女子向他們大步走了過來。
「她們很美麗,是賽車場的焦點。」她悄聲在他耳邊讚歎。
他回給他一個不以為然的笑,將她摟在懷中說:「還差你一級呢!」
「巧言令色鮮矣仁。」她可不接受他的恭維。
「康碩,怎麽現在才來?小胖他們還怕你不來了,正在替你熱車。」一個看來年紀稍長的女子先開口,嘴裏叨著一根菸,有些流氣的瀟,對江臨波非常有興趣地瞄著。
康碩笑答:「有大雅小姐在,我豈敢不來?」
「介紹一下吧!是你的新任馬子嗎?」另一個女子也開口了,年紀大概不出二卡。兩名女子均留著一頭及腰的長發,梳著相同的發型,呈狂野的大波浪狀。雖然同是打招呼,這後來女子的口氣就有些不善了。
「她是江臨波,我「唯一」有的女朋友。臨波,他們是有名的賽車姊妹花,老大叫方詩雅,老二叫方詞雅,我們簡稱她們為大雅、小雅。」
「你們好。」臨波以一貫乖巧的姿態問候,其實內心早已大略評估過情況。她可不會魯鈍到連別人眼中的敵意都看不出來,那位小雅小姐恐怕是喜歡康碩的。
「原來你中意這種乖乖地像個小媳婦般的貨色。」小雅不客氣地諷刺。
康碩的臉立時沉了下來:「注意你的措辭,小雅。我的喜好不勞你評論!」話一說完,他摟著臨波轉身往同伴聚集的棚子走去。
這樣子的他,又是她所不曾見過的了;很冷,很自我,不若與學弟、妹們在一起的他開朗風趣,也不像與她約會時的霸道獨行。在這裏,他似乎是我行我素,不買任何人的帳,也不費心去經營自己的人際關係,反而讓眾人來適應他。
「阿碩,你這老小子可來了!方家姊妹花過來問我們幾百次了,就怕你不來,讓她們無法從你手中奪回冠軍寶座。她們特地參加我們四行程A組,就是要與你一決高下。」一個叁十歲上下的胖男子發現了康碩,快步地走了過來。一長串的話隨口溜了出來,然後在看到康碩身邊牽著的美少女時,霎時目瞪口呆,又是一長串的尖呼:「你……你……從哪騙來這麽美麗的小女孩呀?喂!大寶、阿平,快來看,你們老大有馬子了!」
就見那本來在暖車的另兩位車手丟下機車跑了過來,看起來與康碩年紀相當。兩人充滿好奇,眼珠子像是鑒賞寶物般地對臨波轉來轉去。
康碩重重地捶了兩個少年一拳。笑道:「別嚇壞我的寶貝,她死會了,沒你們的分!」
「哇!那我們要叫大嫂嘍?康哥,你們學校有這麽漂亮的女孩呀?」壯碩的大寶睜大眼直問。
「有!但她的氣質獨一無二,不是我們「南風高中」培養得出來的,她是「悠羅」的校花。」康碩說完,笑著拉她去看他要比賽的機車。
「什麽校花?」臨波捅了捅康碩的腰側。
實在是後麵那兩個傻小子太會尖叫了,連她都羞赧了起來。
「我得讓他們知道你是優秀不凡的;那麽,他們便一點兒也不敢對你輕薄了。在這裏來往的人很雜,我們隻是來玩車,保持一點兒距離總是好的。」他讓她坐在椅子上。然後蹲在她身前,兩手環住她纖細的腰枝,正好平視著她無瑕的臉蛋。
她深深地看他:「難怪在這裏的你比較冷!你有很多不同的麵孔,在什麽時候你才是最快樂的呢?」
他笑得很邪惡:「吻你的時候。」
「色狼!」她用雙手食指刮著他臉頰羞他。
他趁機再吻了她一下。「乖!我去檢查車子,你在這邊等我。不要亂跑,也不準理會其他色狼的搭訕!」
「都不可以說話嗎?那乾脆把嘴巴貼起來好了。」他的霸道本質在此刻表露無遺,但她的口氣則是不買他的帳。
他歎了口氣,棄械投降,語調放軟了:「好吧!如果你不怕太陽曬就一同過去吧!」
她立即跳了起來,很柔順地恭立在他麵前。
「被你吃定了!」他寵溺地擰了下她的俏鼻,拉她進入賽區。
一如他所預料的,在充滿男人的世界中,最美麗、優雅的女子總是倍受矚目的焦點。他實在不高興有人讚賞他的女人,但她在他懷中又給了他無比的滿足感。
一冷一暖、一剛一柔,產生了協調感。江臨波之所以會得到那麽多注目,不僅僅是她的外貌而已,還得歸功於向來獨來獨往,絕不與女人糾纏的康碩。他是與賽者中年紀最輕的賽車冠軍,更是一流的技師。有多少女人趨之若騖,但一直沒有人可以近得了他的身。今天這情況可真是個大意外呀!
他帶她走到一輛黑色的機車前,上頭的號碼是很不吉利的「13」,他真的是皮在癢,竟特立獨行至此。
她忍不住問:「這數字有何特殊用意?」
「因為沒有人敢用。」他露齒一笑,開始埋首做準備工作。
「咦?機車也穿絲襪呀?還是上好的玻璃絲襪哦!」她開始發揮強烈的好奇心,如同一個急於求知的孩童。
「把絲襪套在空氣濾清器上可以防沙塵,化油器運轉得就更順利了,這是沙灘越野賽必須注意的。」康碩解釋給她聽。
她點頭,走到車前方,看到油箱兩側貼著很性格的兩個字母「XR」,猜想大概是四行程專用車種了:然而,背後射來的淩厲眼光讓她不由自主地回頭。果然如她所料,是那位冷中帶點英氣的小雅小姐。她朝她點頭微笑,卻換來對方不屑的白眼,甩頭走開了去。
「那個小雅小姐幾歲呀?好厲害,會玩車耶!」她蹲在他身邊問。
康碩想了下,不確定地說:「大概十九歲吧!連續兩年考不上大學,家中有點錢,聽說明年準備去加拿大留學,所以才會一直想拿個冠軍。她常常出現在我參加的比賽,怎麽?有事嗎?」
她想拿的可不隻是冠軍吧!臨波大腦轉了轉,不太相信聰穎的康碩會看不出小雅的用心。其實也說不準的,有時候男人也會笨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尤其他來這種場合向來隻全神買注在比賽上而已,哪有空閑管他人的心思?
有這種笨牛男友,她是該安心的。她忍不住輕拍他的頭,用力揉亂他一頭黑發,笑得開心不已。
正在專心整弄機車條的康碩差點兒埋到沙坑中,他有些哀怨地睨著他今天特別開心的「文靜」女友。
「你在謀殺親夫嗎?」
「我在疼愛你呀!乖乖。」她又拍了拍他的頭,像在拍一隻狗似的。
康碩不懷好意地拉下油手套,在她還沒能逃開之前抓她入懷,以機車為屏障狠狠地吻住她頑皮笑開的唇角,不理會現場某些人發出的口哨聲。
他嗓音低啞地道:「如果我今天得不到好成績,一定是你的錯。」
臨波泛紅了白嫩的臉頰,此時他已坐在沙堆上,而她因剛才的擁吻滑入他懷中,跪坐在他身前。那姿態相當令人臉紅,幸好一長排機車遮去了大部分視線,否則他們可以妨害風化的罪名被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