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湖天暮雪 楔子(2 / 2)

“嘶啦!”一聲、木窗被撞了個四分五裂。白秋江一個翻滾落在地上,立即毫不停頓的飛掠而去,就像一隻低空飛翔的蒼鷹。

女人望著瘋狂逃竄的白秋江,卻是陰冷一笑,也不追趕、複又坐於妝台前,開始化起妝來。

白秋江狂野的奔跑在林間。縱然背上的血洞不斷地湧著血,但是逃出來總比死在那裏好。對於生的希望以及對於死亡的恐懼,讓他根本沒心思、去想那女人為何沒追出來。他隻能不停地跑,就像自己剛出道的那一年。隻有不停的跑、不停地跑,前方就是希望,就是這黑夜中比那豆燈花更光明的終點!比這更重的傷他不是沒受過,隻要能跑出去跑出這片楓林!

這黑壓壓、光禿禿的枝椏,讓他覺得一陣眩暈。沒有比今夜更黑的夜,也沒有比眼前這些樹更醜得樹了!他使勁甩了下頭、讓頭腦清醒些。身上似乎有些沉重,步子也緩了下來,傷重疲憊的身軀穿過這片楓樹灑下一路滾燙的血跡、很快在這寒冷的黑夜裏給凍成了冰漬。

“我是要死在這裏了嗎?”白秋江找到一個隱秘地方,把身上盡可能的窩成一團,雙眼無神的望著天上那輪殘月。

那一日,也是有若這樣的殘月;那一夜,也是有若這樣的樹林;那一刻,也是有若這樣的慘烈的心情。

他閉上了眼睛。那一天,他活了下來;那一夜,他活了下來;那一刻過後,他活了下來;可是今天呢?快死了嗎?

“你若不死,那我們此番功夫不是白費了嘛?”一個瘦長的人影慢慢從陰影裏浮現出來,微暗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顯得有些朦朧難辨。背上負著一截用破布包裹的東西,看外形像是一把長劍。來人靜靜的看著白秋江,眼中露出不知是嘲諷、還是憐憫神色。

白秋江自嘲的笑了笑,掙紮著站了起來。他不想束手待斃,或者說,即使有一絲生的希望,他也會竭盡全力的活下來,即使對手很強大。

......

女人化完了妝,對著鏡子看了看,輕輕歎了口氣。顯然對這妝不太滿意,不過她不可能再花太多時間在這上麵,她站了起來,取出一邊備好的狐皮大襖,再對著鏡子端端正正的插好那支金步搖、推門走了出去。

找到白秋江不難,女人沿著血漬走到白秋江生命的盡頭處。瘦長的身影還在,似乎連身形都不曾動過分毫。白秋江靜靜地躺在一旁,眼中滿是驚恐之色。精赤的胸膛大塊的往內凹了下去,白秋江微張的嘴裏滿是髒腑的碎末。看來已經死透了!

“你來的有些晚了!”瘦長人影開了口,聲音有些幽仄。

“還不是為你打扮費了時辰!”女人掩嘴一笑,林間充滿春色,亮了整個世界。

“媚娘,東西找著了嗎?”瘦長人影對於女人調情不理不會,毫無頭緒的問了一句。

“就這麼一個破玩意,也能費得著堂堂雲中君親自出手?”媚娘見瘦長人影如此無趣,眼中滿是失望的神色、隨手從懷裏掏出一塊難看的石塊,拋向了瘦長人影。

“嗯!閣主有令,事關重大,不能馬虎!”雲中君也沒怎麼瞧,直接將此物塞入懷中。

“就這麼死了嗎?沒用的東西!”媚娘抬腳踢了踢白秋江的屍體,好無聊的問道。

“三個月的布置,他若不死、豈不是折了飛羽閣的臉麵?”雲中君一個轉身,向著無盡的夜走了進去!

“走吧!”雲中君冷冷的哼了一聲。

媚娘笑了一笑,抬腳跟了上去!

隻是誰也沒注意到,那快冷盡的屍首,左手上無名指動了一下。

雖然微弱,卻比那天上的冷月更為顯眼。

有風雨,瀟瀟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