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蕭和阿儀時常在他的主屋。這日回來，手上拿著精致的九連環，邊解邊給她看：“娘親，這個真好玩。”
她坐在樹下繡花，抬頭瞧了一眼，白玉的九連環，色澤瑩潤，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淺笑著道：“餓了嗎？娘做了些小點心，給你們端來。”
阿蕭搖頭：“我和妹妹剛在端木叔叔那裏吃過點心了。端木叔叔家來客人了。”她明顯有些失落，孩子現在的生活重心越來越偏他那裏了。
阿蕭又道：“娘，端木叔叔今天的客人裏有位很漂亮的阿姨，你看，這個就連環就是她送我們的。梁管家說她是端木叔叔未婚妻。娘，什麼是未婚妻？”可娘似乎沒有聽到，一直沒有回答他。阿蕭又問了一遍。
娘才略略抬頭：“未婚妻？哦-----娘也不知道。你去問端木叔叔。”
阿蕭不解的皺著眉頭，心裏道：“大人們都在搞什麼鬼。端木叔叔讓我來問娘。娘卻讓我去問端木叔叔。”還是帶著妹妹去練字，便道：“娘，我跟妹妹回房寫字去了。”
她埋頭又進了繡花的世界，可繡出來的花樣，她怎麼瞧怎麼不滿意，不是多點什麼，就是少點什麼。才半盞茶的光景，在手帕上拆了又繡，繡了又拆，連上好的蘇杭絲綢都快被她給拆破了。
春光明媚，可她卻覺得悶的慌。到底是那裏悶，那裏難受，她卻也說不上來。如此起伏了許久，她索性站了起來。才起身，隻見他正閑適地靠在不遠處的樹下。她瞧也未瞧他的方位看一眼，徑直走回了自己房間。
他跟著進去。她站著窗口，咬著櫻唇轉過了身，看著他道：“你到底要怎樣才可放過我？你說，隻要你說，我就去做。”他說她家欠他父母兩條命。是不是要以命抵命，這段恩怨才能了解。
他不語。她笑了出來：“端木牧，要以命抵命嗎？？我爹已經死了，我哥下落不明，能算一條嗎？還欠你一條，是嗎？把我的拿去，夠不夠？”說著就去拿桌上的繡花剪刀。
他一把抱住了她：“發什麼瘋，誰要你以命抵命了？”她推著他：“那你要怎麼樣？你到底要怎樣？”
就算他每日裏過來，從來不說起。可來往的仆婦難免嘴碎，所以她還是知道的，府邸最近忙碌的緊，是因為要給他辦婚事。
她這般被他不清不白的養在別院算什麼？
他的語氣溫和之極：“當年的事情，我們也不要去爭誰是誰非了。你爹當年確實使了奸詐手段，暗地裏侵吞我家財產。我爹娘雖是氣死的，可與你爹脫不了幹係，可跟你和你哥-----按我當年心思，是想盡法子報複你們---------唉----誰曾想--------”
“你哥我已經讓人去探聽過了，他在邊疆很好，已經娶妻生子了。”
“而你----------這輩子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們尚家欠我的，就由你來償還。這輩子償還不了的，下輩子繼續償還。怎麼樣？”
她被他抱在懷裏，不發一語。他又問了一遍：“怎麼樣？”
尚紫鬱聲音低低的：“你有想過別人嗎？你知道葵水幾月未至的那種害怕恐懼嗎？你知道我被我爹關在柴房裏的感受嗎？你知道我被我爹趕出家門後是怎麼過的嗎？你知道我怎麼掙紮著把阿蕭阿儀生下來的嗎？你知道我怎麼一個人帶著阿蕭阿儀生活的嗎------”說到最後，她的淚水潸然而下。
而她每說一句，他就在她鬆軟的發間輕吻一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尚紫鬱喘著氣，道：“所以，端木牧，我恨你。”
他微微一笑，亦道：“我也恨你，尚紫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