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花想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跟一群人並排躺在一起。雨早就停了,周圍鋪滿了稻草,她扭過臉去,借著月光,不由得嚇了一大跳。躺在她旁邊的是個男人,臉色鐵青且發淡淡地發白,直挺挺的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花想容忽然想起趙奪,一知道他怎麼樣了,慌亂之下,連忙坐了起來。她看看了四周,原來自己是在一輛馬車上。
花想容望著前麵趕車的兩個人的背影,開口道:“請問,你們看到我的……哥哥了嗎?”
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介意了,花想容竟然沒有承認趙奪的身份,而是隨口編了個瞎話。
前麵趕車的小廝回過頭來,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無比:“老……老爺子……詐……詐屍了……”
說完,那小廝作勢想要跳車而逃。旁邊的老大爺一把便揪住他的衣領道:“別怕,她是活人。”
“活……活人?”小廝將信將疑地回過頭來,看了看花想容,抱怨道,“老爺子,怎麼不提前說,你要嚇死我?”
老大爺嘿嘿一笑道:“那小姑娘跟一群死人躺在一起都不怕,你隻不過跟活人說了句話,至於嚇成這樣嗎?”
聽了老大爺的話,這下,輪到花想容害怕了。她看著周圍直挺挺的一排人,忍不住失聲尖叫起來。
“女娃娃,別叫,你要是再叫,可真要詐屍了。”老大爺回過頭來,明明笑的十分和藹,可在花想容的眼裏,卻透著萬分的詭異。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女人?你是誰?為什麼把我放在死人堆裏?我哥哥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老大爺嘿嘿一笑道:“別看我歲數大,男女還是分得清的。女娃娃,你別著急,你哥哥好好地躺在我們的後麵。他受傷了,所以,不得不把好位置讓給他,委屈你在死人堆裏將就一下。”
看花想容垮著一張臉,老大爺又解釋道:“幸好把你放在那裏了,不然過城門的時候,讓他們發現了,你就走不了了。你哥哥受了傷,也可以當成死人蒙混過關,而你,他們連看都沒敢看……嗬嗬……”
聽著老大爺爽朗的笑聲,花想容這才稍有釋懷。她把身子兩旁的屍體往邊上踢了踢,又迫使自己盡量不去看他們的臉,盡量把他們當成活人,這才問道:“我們出城了?這是要去哪裏?”
老大爺笑道:“傻孩子,我們早就出城了,現在我們要去鄴城。”
“鄴城?”花想容皺了皺眉道,“我沒打算去那裏,老伯,我要去天竹寺,您要是不能送我回去,就在這裏把我放下吧。”
老大爺目光矍鑠地捋了捋胡子:“天竹寺?那裏被官兵圍了個結結實實,你去那兒幹什麼?”
花想容心下一沉,連忙答道:“我隻不過是想上炷香的,既然有官兵,那隨便找個廟也可以。”
老人沒有說話,花想容卻無不擔心起來。為什麼官兵不做正事,卻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個小小的天竹寺?唯一的解釋就是小翠被趙憐捉了,而且很有可能扛不住重刑,迫不得已把要在天竹寺會合的事告訴了趙憐。
天竹寺暫時是去不得了,眼下,也隻能跟著他們去鄴城。到了鄴城,先安頓下來,然後再想辦法打聽小翠的消息。
馬車顛顛簸簸地走了一夜,終於在天亮前趕到了鄴城。花想容睜著眼睛,看著城裏直直的街道,心中有些暢然。
“小姑娘,如果你們沒地方落腳,可以先跟我回去,我膝下有一兒一女,也沒有外人,可以騰出一間廂房來給你們暫住。”
花想容猛一抬頭,正見老大爺一臉笑容地看著自己,她警覺地道:“可是,我們並不相識啊。”
老大爺看著花想容,忽然仰頭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女娃娃還挺謹慎,怕我老漢是壞人?嘿嘿,就算我是壞人,現在你已經在我的車上了,你以為你還跑的了?”
花想容聞言,勾起唇角笑答:“老伯,你誤會了。我是說,你我素不相識,你把我們兄妹帶了回去,就不怕我們是壞人麼?”
老大爺歎了一口氣:“老爺子我吃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還多,好人壞人,我一眼就能分辨的出來,若不是瞧著你們絕非惡類,我才不會管這閑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