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見了無不跟著抹眼淚,頓時屋子裏充滿了哀傷的味道。
趙姨娘率先擦幹眼淚,上前勸道:“姑娘好容易醒過來身體孱弱不能見淚,姨太太也要保重身體才是。王大夫開的藥極好,多吃幾副姑娘必然痊愈,這是大喜啊!”
“對!對!”龐姨媽聽了止住淚,“兒啊,我和你母親沒有兩樣,你把心放肚子裏靜養。”說罷淩厲的眼神掃過趙姨娘和彩鳳等人的臉。
聽了龐姨媽的話,綺漣剛剛擦幹的眼淚又湧上來,被人疼惜被親情包裹的感覺真好!雖然她並不是真正的綺漣,但是此刻她決定替綺漣好好活下去。這個異世最起碼有關心、在乎她的人,遙遠的現代留給她的隻有冷酷、殘忍和痛苦。
上天既然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她一定要活出個樣子來!
“姑娘身子弱剛醒過來不說,就是為了姨太太不再傷心也該止淚。”一直站在床旁的圓臉丫頭拿來一方絲帕。她五官端正,身量細長,話語間透著穩重。
綺漣接過絲帕拭淚,心中約莫這丫頭應該就是出府搬救兵的知春。
“難得知春這丫頭忠心又想得周到,不愧是你母親調教出來的。”龐姨媽讚賞的說道。
“姨太太謬讚了。”知春臉頰微紅,“奴婢從小是個孤兒,蒙老爺、太太收留才得以活下來。此生照顧好小姐就是奴婢的最大心願,以報答老爺、太太的再生之恩。”說罷眼角微濕,滿臉的動容。
雖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是恩人已逝,拋棄幼主另謀出路誰又能奈她何?綺漣見她行事穩重,言談舉止不俗又如此忠心,不由得暗自點頭。瞟一眼旁邊,那個稍微有些吊眼梢子的尖臉丫頭一定是知夏,這蹄子是個爆碳。站在她右邊的年紀小一些的是知秋,眼神怯怯的,是個內向害羞的小姑娘。
“快別說這些個兒傷心的話了,奴家已經讓他們把藥溫了溫,姑娘趕緊趁熱喝了。”趙姨娘見大夥又紅了眼圈,趕忙端著藥過去。
綺漣見了一皺眉,覷著鼻子說道:“我沒事,藥就不用再喝了。”說罷逞強想要坐起來,卻感覺頭重腳輕又倒在床上。這副身子骨到底過於孱弱,看樣子要好好調理一番了。
“去拿一顆話梅來。”龐姨媽見了笑起來,“漣兒還和小時候一樣,一到喝藥的時候就喜歡耍賴皮。”
為了盡快調理好身子,綺漣捏住鼻子一口氣喝下藥,一顆話梅立即被塞進她的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子把中藥的苦澀衝淡了。
“姑娘需要靜養,奴家請姨太太屈尊降貴移至賞荷軒,那邊早已經備下飯菜。”趙姨娘笑著說道。
龐姨媽並不回答,拉著綺漣的手輕聲問:“你想吃什麼?盡管說出來,姨媽會讓人做好了送過來。”
綺漣一時想不出什麼菜譜,卻聽門口簾櫳響動,進來四五個捧著食盒的丫頭。她們先是給龐姨媽和綺漣請安,然後笑著回稟:“大老爺聽說姨太太來串門子,已經在榮禧堂備下薄酒。因為是女客不方便款待,太太、奶奶們又不在,故命趙姨娘侍候,還望姨太太不要挑理才是。這裏是大老爺特意吩咐廚房做的藥膳,對姑娘的身體有好處,姑娘一定要多吃些。”說罷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回去替我謝謝你們大老爺,隻是我家中還有許多俗事要料理得趕回去。”龐姨媽並不領情,就連徐家大老爺的麵子都不給。
醒來的這段時間,屬於真正綺漣的記憶慢慢恢複,她大概弄清了自己的身份、處境以及徐府上下人等的錯綜複雜的關係。
徐府現在共有四房,乃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綺漣的父親徐壽排行第四,捐了個有名無實的七品,以從商為主也算是日進鬥金,可惜壽祿太短又沒有兒子繼承家業。自從父母雙亡她就寄居在大伯家中,父親名下的所有店鋪、田莊都交給族裏打理,實際就是被其餘三房瓜分了。
大房徐福,現在是正五品國子監祭酒,夫人蔡氏雖然是續弦,家父也是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兒子徐致文年前才成親,這兒媳鄂氏大有來頭,祖上被禦封過鎮國公世襲五代,如今才第三代。女兒徐綺雲年方十五,比綺漣大了兩歲,聽說已許配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