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晉王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禮了!”範家媳婦惶恐的上前見禮,其他夫人也趕著打招呼。
原來這位就是晉王妃,難怪一出場就這麼大的架勢,渾身散發著不容抗拒的威嚴。落漓正瞧著,卻見晉王妃的眼神瞟過來停在她身上。
“你就是落漓?”她竟走過去拉起落漓的手,笑咪咪的說道,“過來坐到我身邊。”說罷就拉著落漓入座,又命眾人落座。知夏把喬姐喚到自己身邊坐下,命丫頭把她身上的披風脫下來。
範家媳婦不敢馬虎,站在晉王妃身旁親自端茶奉水。
“我剛剛聽見親家母說什麼《牡丹亭》,我最喜歡《遊園驚夢》裏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這八個字。每每照鏡子看見日漸變老的臉,我都不免長籲短歎,可是在他們爺們兒看來不過是無事吟呻。他們爺們兒悶了煩了就出去喝喝花酒,找人逗個悶子,還要說咱們不懂哄人開心。唉,誰又關心咱們內心的苦悶?也隻有聽聽這荒誕無稽的戲文舒緩一下心情了。你說對吧,親家母?”晉王妃笑著問道。
李夫人臉上有些尷尬,幹笑了兩聲回道:“王妃美貌不減當年,哪像我們這些人早已經成了昔日黃花。該借戲曲解愁的是我們,而不是王妃。不過既然王妃喜歡裏麵的唱詞,就姑且陪我們聽聽這《遊園驚夢》吧。”說罷把戲折子遞過去,請她再多點幾出。
她沒有接,扭身看著範家媳婦說道:“客隨主便,還是你點吧。”
“這次請的昆曲班在京都很有名,聽說還進宮唱過《西廂記》,裏麵扮演崔鶯鶯的旦角深得皇後讚賞。不由就聽這一出吧。”範家媳婦的話讓李夫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晉王妃或許是沒聽完整她的話,所以才點了《遊園驚夢》讓她沒臉,可這個範家媳婦明擺著當眾打她的嘴巴,這口氣她怎麼能咽下?她板著臉站起身,“我突然想起府中有事先告辭,請王妃恕我失陪。”
晉王妃點點頭,她看也沒看範家媳婦一眼甩袖子就下樓,耳邊飄來王妃戲謔的話,“前幾日我進宮,皇上還提及你們兄妹。當年你母親在宮裏還住過一陣子,皇上始終沒有忘記。誰要是膽敢給你委屈受,趕明個兒你就皇上麵前告狀。”
她的身子一僵,想起了當年後宮的風言風語。難怪一個小小的範家媳婦冒著得罪自己的危險幫著小丫頭,她是得了什麼風聲吧。看來自己這次失算,今個兒丟得場子是找不回來了。可恨自家老爺不過是掛著巡察的名號養老,在朝上沒什麼話語權,親家母跟她不投脾氣。早年繁悅還活著的時候,王妃對她這個親家母還算是禮遇,如今也隻剩下客氣了。
唉,雖說她跟那個女兒沒有任何感情,不過她活著自己就是世子妃的母親,到哪裏都會有麵子。現在人不在,她就隻是沒有實權的李大人的繼室!在沒有品級的夫人麵前還有些臉麵,到了誥命夫人麵前就什麼都不是了。她就不信,若是世子妃還活著,範家媳婦敢這樣擠兌她?
她不敢怨恨晉王妃,不敢想著報複落漓,不過心裏卻暗暗咒罵範家媳婦想著有朝一日能一雪今日之恥。
暢音閣那邊已經開鑼,落漓細細品味其中詞藻,不覺滿口生香。蜀國盛行評劇,她鮮少聽昆曲,如今聽來覺得行腔優美,纏綿婉轉、柔曼悠遠。喬姐性子急躁,坐了半日早就不耐煩起來,推說要如廁下樓去了。
一折唱完還不見她回來,範家媳婦派丫頭小荷去尋,落漓見了說道:“正好我想去休息一會兒,讓我同去吧。”
“好生侍候三姑娘。”範家媳婦再三叮囑。
落漓跟著小丫頭下了暢音閣,剛剛走到梅林前菊瓶就說肚子疼。小荷給她指了廁所的方向,說道:“我帶你家姑娘去前麵的雅韻居休息,一會兒姐姐順著這條路尋過來就行了。”說著帶著落漓繼續前行。
剛剛走到雅韻居,斜插裏跑出個丫鬟,慌裏慌張的不成體統。
“小菊,客人都在暢音閣聽戲,你亂跑什麼?”小荷忙喊著。
“不好了!老夫人翻白眼了!”小菊慌亂的叫嚷起來,“瀝兒姐姐去找人回稟老爺,我正要去稟告大少奶奶。蘋兒幾個去看熱鬧,眼下屋子裏隻剩下雲兒在哭,你趕快去幫忙!”說完不等她答應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