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伊坐在屏風後麵,單把手伸出去,丫頭在上麵蓋了絲帕。大夫挪過去細細診了,過了一會兒又請她換另一隻手,片刻回道,“大奶奶體質偏寒,平日裏必然常有精神虛弱、容易疲勞的感覺。大奶奶是否不常喝水還不會覺得口渴?月信是否常來遲,而且有血塊?”
旁邊的紅綃忙回道:“大奶奶精神倒是尚好,不過不能太過勞累。月信雖然推遲,卻很有規律,每個月都是錯後五天。”
“情況還不是太糟糕,好在大奶奶年紀小,精心調養一兩年就無礙了。”大夫聽罷說道,“不知道大奶奶眼下吃什麼藥呢?”
紅綃把藥方拿出來,遞給大夫說道:“這是禦醫院林供奉開的方子,看看用不用調整一下吧。”
“哎呦,在下可不敢!”大夫誠惶誠恐的雙手接過去,“林供奉的醫術高超,光看這藥方就令在下受益匪淺。懇請大奶奶同意在下把藥方謄寫一遍回去研究,在下先感謝了。”
曉伊輕聲說了一句請太太做主,林氏點頭答應,那大夫立即如獲至寶謄寫了一遍。
“既然身子不好就好好歇息,從明日開始就不用整日到我這裏立規矩了。”林氏吩咐曉伊回去歇息,等大夫抄寫完藥方就派人送回去。
丫頭、婆子擁著曉伊回了玉瓊院,屏退閑雜人等她才敢長出一口氣。
“夫人有先見之明,命林供奉寫了兩張不同的藥方,即便是看筆體也看不出異樣。況且林供奉說過奶奶的脈相特殊,豈是一般大夫能診明白的?”紅綃端著茶過來輕聲說道。
曉伊卻眉頭緊鎖,“太太已經起疑,不知道這次能不能一勞永逸!隻是我有種奇怪的感覺,按道理說太太不會這麼容易打發。呃,今早的藥渣子處理了嗎?”
“糟糕!”紅綃聞言驚叫起來,“早上太太派藍翎來請奶奶去診脈,奴婢心驚著急跟著去侍候就把藥渣暫時收起來了。”說完急叨叨去廚房瞧。
不一會兒,她麵色蒼白的回來。
“大奶奶,不好了!奴婢明明記得把藥渣子藏在小廚房的角落,竟不見了。奴婢詢問小廚房的人,沒有人說看見過。分明就是有人拿走了,不知道是哪個奴婢這樣大膽?大奶奶,不如把她們都喊進來審問一番。”
曉伊神色一變,“夠了,已經晚了!”
紅綃聽了忙跪下請罪,心裏怦怦直跳不敢抬頭看自己的主子。在這玉瓊院到處都是太太的眼線,饒是她們萬分小心還是會有人趁虛而入。今日的事情分明是有人動了手腳,薑始終是老的辣。原本指望著瞞個一年半載把身子調理過來,到時候懷上孩子就算萬事,沒想到嫁過來沒多久便露餡。
“你起來吧,若是我的身子好不了,早晚都會被太太壓一頭!”曉伊哼了一聲說著,“她本不是大家閨秀,在我麵前始終不能挺直腰板要強。現在好了,她能拿出婆婆的做派耍威風。我隻管侍候大爺孝敬她,規矩上不錯看她如何?生不出孩子能怎樣?我是林家明媒正娶的大奶奶,是皇上下旨完婚的。日後通房丫頭生了孩子,到底是叫我一聲母親!”
“大奶奶能這樣想奴婢就放心了。隻是太太那邊……”
曉伊不屑的吩咐道:“我是領侍衛內大臣的女兒,當今皇後的侄女,太太是個精明人!該幹什麼就幹什麼,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吧。”
果然,林氏找到曉伊有不足之症的確切證據,卻也沒有任何的動靜。她每日見了曉伊仍舊是滿臉笑容,叮囑她安心靜養。不過曉伊心裏一直惴惴不安,總覺得婆婆不會這樣大度慈愛。
一轉眼就到了年根,各家各戶都喜氣洋洋,時常見到田莊上的馬車進城送年貨。景王府名下一共三個田莊,因為今年春種的時候幹旱,快到收秋的時候又接連下了幾場大雨,所以收成一點都不好。
除去祭祖的用物,宮中留下一些,其餘的分到各房各院。落天和落漓豈會把這點破東西看在眼裏?分多少是多少,全由著奴婢登記收下。
落天淘換了些新玩意兒送進來,落漓就帶著丫頭去蘆香堂想要給甜姐送過去。甜姐見了很高興,兩個人在閨房裏說笑起來。